已经是春天,学校里开满了白玉兰,一切都是温暖的模样。
李绵绵最近就是沉溺于这种温暖中,几乎快要忘了,春天是很短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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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顾晏辞照旧到学校来接她。
李绵绵走到转角处时看见他,瞬间便忘了白天那些沉重的情绪。
她和顾晏辞待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办法思考太多,因为她脑子实在是太忙了,一边想偷偷看他,一边要控制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频率,还得兼顾和他聊天。
两人迎面对上,李绵绵一句“哥哥”还没叫出口,旁边忽然有人唤她:“李绵绵。”
她扭头瞥向声音来源,不禁怔了怔。
——这真是个非常出乎意料的人。
不等她应声,那边顾晏辞已经走了过来。
“有事儿?”他看着顾宣朗,脸色不太好。
顾宣朗像没听见他的话,继续面朝李绵绵说:“我有事情找你。”
“啊,那……”
自从老鼠事件后,顾宣朗从来没主动找过李绵绵,所以她现在对顾宣朗的那点儿坏印象已经淡了许多。
估计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才会过来找她。
而且还当着顾晏辞的面。
于是犹豫片刻,李绵绵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树林,答应道:“那我们去那边吧。”
“嗯。”
顾宣朗点点头,转身的时候偷偷瞟了顾晏辞一眼。
顾晏辞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抬腿跟上他们。
他绝不可能让顾宣朗和李绵绵单独相处。
小树林里有长椅,但三个人谁也没坐。
他们就站在离入口不远的地方,位于半明半暗的交界处。
“其实……”顾宣朗率先开口,“我不是要找李绵绵。”
“哦?”顾晏辞看向他,“那就是要找我。”
闻言,李绵绵立刻说:“那我在外面等你。”
顾晏辞沉默两秒,没有拦她,只道:“哥哥很快出来。”
待她离开,他才微一颔首:“有什么事你说吧。”
“我就是……来给你提个醒。”顾宣朗迟疑着说,“我爸,那个……顾昀,他把公司总部搬到首都了,我们家都过去,我也要在那边高考……”
“我对你们家的事情不感兴趣。”顾晏辞打断他,“说重点。”
顿了下,顾宣朗结结巴巴地继续道:“就是……我昨天晚上听见他和我妈吵架,他说……他说……”
顾晏辞有些不耐烦:“说什么。”
“说他想把你也带上。”顾宣朗破罐子破摔似的一口气说完,“他听说你被清大保送的事情了,就觉得反正都在首都,他必须得把你带上一块儿。你知道他一直嫌弃我不是他亲生的,肯定不想让我继承家产,就想让你回去……”
顾晏辞冷笑一声:“他做梦。”
“我、我也觉得……”顾宣朗舔了下唇,又咽了口唾沫,“但是他肯定不会死心的……除非他再跟我妈生个儿子……否则、否则他肯定死也要把你绑回去……”
“他生不出来。”顾晏辞目光如刀,“恶人遭天谴。”
“反、反正就是这样了……我就跟你说一声。”
语罢,顾宣朗垂头,擦着他的肩钻出了小树林。
顾晏辞沉着脸,又站在原地缓了缓才动作。
等李绵绵看见他,他已经重新披上那副温和的笑脸。
“哥哥。”
李绵绵唤了一声,小跑过去扯住他衣摆。
“嗯。”顾晏辞摸摸她的头,“回去吧。”
李绵绵小心翼翼地观察他,没敢问他们刚刚聊了什么。
顾晏辞看起来还是和往常一样,但李绵绵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快到家的时候,她突然问:“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嗯?”顾晏辞垂眸笑道,“没有。”
“哦。”
安静稍许,他问:“为什么觉得哥哥不开心?”
“就是……感觉。”李绵绵埋着脑袋,“我也说不上来。”
“那我要是真的不开心,”他道,“木木打算怎么安慰我?”
“嗯……”李绵绵想了想,“我给哥哥唱歌吧?”
“行。”顾晏辞颔首,“那就唱一首来让哥哥听听。”
李绵绵给他唱了一首最近刚学的《雪绒花》。
夜晚的街道十分安静,她莫名不敢高声,便压着嗓子低低地唱,发出又细又软的声音,好像真的让人触到了雪绒花的绵毛。
等她唱完,两人也刚好走进了楼道。
顾晏辞含笑夸赞:“唱得真好,没想到我们木木这么会唱歌呢。”
我们木木。
李绵绵感觉自己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半晌才低低“嗯”了声。
两人已经上到五楼。
顾晏辞偏着头,还想再夸她几句,余光忽然瞥见上面的灯亮着。
他脚步一顿。
李绵绵走了两步才发现,奇怪地回过头:“哥哥?”。
“绵绵。”顾晏辞忽然拽住她的手腕,低声说,“躲在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