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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大胆儿想打个电话。那时候电话可不像现,不是还是要号那种,就是拿起拨完号盘,通了还得跟接线员要号,虽然通话线路长,但干扰很大。就这还不是哪儿都有,除了政府部门、军队、警察所等地其地方想找电话还真不容易。普通家庭能安装电话的就更少了。
监狱里只有一台电话机,在监狱长办公室,于是几个人离开主监区楼,前往狱长办公室。
这时快到下三点半了,虽然早过了晌饭,又没到晚饭时间,但来办案的毕竟是上峰派下来的督办专员,所以狱长让食堂的厨子别封火,等专员到了就置办一桌酒席,摆在一楼,狱警食堂单间里。甭管饭点儿,先弄一顿好的款待款待专员,万一有什么事儿也好说话。
别看是在监狱食堂,这桌酒席可真不赖歹,(这不赖歹就是很好,不错的意思)不敢说珍馐百味,也比得上一流大饭庄的手艺了。
韩大胆儿一心破案哪有心思吃饭。梅本事虽然也是一头雾水,案子一点头绪都没有,但他心大过天,自认为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既然有韩大胆儿忙活,他自己倒也不太着急。范统名副其实,就是个饭桶,一进管理楼大门,就闻见一楼食堂的饭菜香味儿了。一个劲儿的直咽唾沫,中午那顿酸沙紫蟹,刚才便宜停尸房门口土地爷了,这会儿五脏庙早开就开始敲锣打鼓了。
韩大胆儿不管他们,去了狱长办公室打电话。狱长则陪着梅本事和范统一起入席,闫振生和另外一个所长、三个科长坐陪,陈琦职级太低,只能跟着韩大胆儿跑腿。其实狱长这么安排,也是为了让陈琦时时盯着韩大胆儿,看他找到什么线索,好预备着抢功。
可陈琦忙前忙后,连备酒席的注意都是他出的,最后自己上不了桌,还光得跑腿儿。他心里有气,进了狱长办公室,不去管韩大胆儿,也不沏茶也不倒水,自己就往皮沙发上一歪,掏口袋抓出把把瓜子儿,一边嗑瓜子儿,一边看报纸。
韩大胆儿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打到警察三所,找高宝生,可高宝生偏巧不在,只有尤非在,就拜托尤非去东门外的道观之类的地方问问,殷枭画的那副地狱浮屠的画。虽然这种民间秘密结社的一些教义十分机密,能打听到的机会很是渺茫,但总要去碰碰运气。
尤非这时正想开小差,去剃头搓澡,极不情愿的答应,先去打听看看,但最快也要明后天有消息。韩大胆儿可等不了这么久,只能答应请非,事成请他去DD西餐厅吃西餐,让他随便点,拿着餐牌菜单点一本儿都行。
尤非本身就馋嘴,但他只个是普通巡警,不像韩大胆儿念过洋书,家里还有钱,能常去吃个西餐。自从上次水鬼案韩大胆儿请他和高宝生吃过一回西餐,就一直心心念念着这口洋味儿,听韩大胆儿这么说,就痛快地答应下来,马上去老城里内外打听。
其实尤非早知道几个住在附近的三阳教的信众,不过这几个人都是老头儿老太太,作不出什么幺蛾子,所以一直也没理会过,现在正好去帮韩大胆儿打听一下消息,万一能打听出来,不免又要到西餐厅大饱口福。
撂了电话韩大胆儿又打给巴斯的化验所,想找梅若鸿。之前梅若鸿生病,韩大胆儿去她家里探病,被梅若鸿的父亲挡在外面,也没见着面,后来他又去了几次巴斯德化验所,化验所的人都说她不在,也不知道是真不在,还是不想见他。
没想到电话一接通,接电话的正是梅若鸿。本来韩大胆儿连了半天想说什么,没想到接电话的人就是梅若鸿,一时间张口结舌,这个那个的半天也没说出句整话。
梅若鸿知道上次韩大胆儿去探病,被她爸爸拒之门外,还等了几个小时之久,所以这次通电话,虽然声音依旧冷如冰霜,可语气却比之前缓和了不少:
“什么事儿?你再不说话我可撂了!”
韩大胆儿道:
“说说说!”
然后偷偷瞟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陈琦,见陈琦自顾自的嗑瓜子儿看报纸,完没注意自己这边打电话,于是用手半遮住话筒,压低声音道:
“……那个……你病好了?”
梅若鸿道:
“就这事儿是吧!我好没好你自己不会来看!又要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