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血啊,要是有我不就看出来了么,就这么一包……一包下水……”
“没血?光是下水?”
“对啊!要不我怎么会当成猪下水拿回家呢!”
韩大胆儿略一沉吟,随即叫过尤非,低声道:
“一会儿查查这个梁斗的身份背景,再好好盘问一下,可是稍微吓唬吓唬,避免是这小子贼喊捉贼!”
尤非点点头,走过去一拍梁斗肩膀,吓得梁斗一激灵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尤非正要把梁斗带进去问话,这时,韩大胆儿翻动盆里内脏,发现连脾脏都还在,只有胆囊和肝脏不见了,便问道:
“这里面的肝和胆怎么没了?你吃啦?”
梁斗一阵恶心干呕,呕完了才道:
“您了……别打岔了,又…又不是水泊梁山的孙二娘,谁敢吃这玩意儿……我捡回来就没有肝,胆倒是有一块……可……可拿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刀切破了,我老婆还说,怕胆破了……下水煮出来就是苦的,结果好顿刷……呕……”
他话没说完,又觉得接着又是一顿干呕,看着样子可不像是装的。
韩大胆儿听罢,一摆手,让尤非带他去审审,心中却想,什么脏器都有就是没有肝,俗话说,肝胆相照,胆紧挨着肝脏,胆被刀划破了,说明这凶手是用刀把肝脏取下来,意外划破了胆囊!
如果这真是卢俊的内脏,那就说明凶手取走全部内脏是故布疑阵,其实他的目的只是要取死者的肝脏!
此时,结合之前在新学书院调查到的线索,韩大胆儿忽然有个想法,但这想法目前只是个推测,还没有实际证据,需要去见见怀疑的目标,伺机寻找证据。
大盆里的脏器虽然已经做成了卤味,但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于是就让高宝生帮忙,一起把这盆“卤味”送到防疫院,请老苏看看,说不定老苏有什么办法,能证明这脏器是不是卢俊的。
三所没有汽车,所以只能找了辆三轮板车,韩大胆儿一路蹬着三轮,高宝生坐在板车上扶着大盆,来到了防疫院。
老苏起初看到一盆卤味的时候,还道是韩大胆儿专门给他买来下酒的呢,心说买也别买这么多,再说自己爱吃酱牛肉酱羊肉,但对卤下水却一般般。
可仔细观察了两眼,赫然察觉,这哪是卤下水,分明就是人的脏器,细问之下才得知,这有可能是卢俊的脏器。
老苏先是用水清晰了脏器,然后用一些化学试剂再次清洗浸泡。因为脏器被水煮过,尺寸有所变化,所以老苏只能将卢俊缝合的尸首再拆开,然后将脏器分别摆进尸首腔体内,推测其原本位置大小,再按照煮过前未缩水的尺寸进行推测。
最后倚靠心脏大小和其他脏器位置,老苏认为,这些卤过的脏器,有八成可能是卢俊丢失的脏器,只不过这脏器既被清洗浸泡过,又被盐腌过,还被做成了卤味,所以已经完全没有检验的价值了。
不过对于韩大胆儿来说,能证实这些脏器就是卢俊的,就已经有巨大价值了。
尤非在三所的时候,就对周边地面上,常出现的人熟门熟路,早前就认得梁斗。他知道梁斗这个人好贪点小便宜,可胆子不大,于是连审问带吓唬,当时就把梁斗吓得什么都往外秃噜,连小时候撒尿和泥放屁崩坑的事儿都交代了。
可审来审去,却发现梁斗的确和那包内脏没什么关系。
他因为贪小便宜捡到一包下水,往家里送,结果还耽误了去南市趴活儿。自己几个穷哥们儿,接了个轻松又简单的差事,替人家检疫体检,应付卫生部门检查,人人都挣了两块钱,就自己去晚了没落着。心里还安慰自己,那一大包猪下水也是白得着,也不吃亏。
晚上那哥儿几个挣了钱,请客吃饭,所以才和他们一起去了二荤铺,就没动那些猪下水。可哪知道这不是猪下水,却是人下水!
调查过梁斗的作案时间和可能性后,确认了梁斗并无嫌疑,就把他放了,可因为人下水上桌这件事,从此之后梁斗两口子,加上孩子再也不吃一口下水,连带肉都不吃了,只吃粮食吃素。直到解放后,老百姓生活条件都逐渐改善了,梁家不吃肉的习惯还是一直没改。
这几天,韩大胆儿搜集到了这些有用的线索之后,原本打算转天就去接触目标嫌疑人,探查一下对方虚实,可这天夜里,海河边的三所又来了个报案的人!
这人却是梁斗的穷哥们儿,叫冯广,也是打八岔干零活的。
冯广慌慌张张惊魂未定,跌跌撞撞地闯进三所大门,值班警察也被吓了一跳,问清楚才知道,原来是有人要杀他。可是等几个警察和冯广,赶到案发地点的时候,却发现那个要杀冯广的人,却已经被割喉而死,倒毙在了胡同的墙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