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新区也很好了……”
走进电梯间，有感应灯亮起，但或许是年头太久了，灯光很昏暗。
张子羽一路走一路看，楼道、楼梯的瓷砖被磨得光滑，墙皮脱落了很多，这一块那一块，像秃了一样，还有很多地方都鼓包起皮了。
又一股潮湿、带着霉味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领导做了多少年驱魔师了？”周强的声音响起，在狭窄的楼道里还有回音。
“好多年咯！”张子羽紧握手中剑，笑着回道。
“做驱魔师……肯定有很多不一般的见闻吧？”周强又问道，“领导都见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见，倒是见过不少。”张子羽道，“但我们这是个和平的社会，其实大部分人都是正常的，只有很少的一点点不正常。我做了驱魔师许多年，总共加起来，也没有见过多少不正常的事。其实仔细一算，或许平均一年还不到两起。”
他倒不亏周强称他一声领导，说的是领导屁话，看起来说了很多，但实际上什么都没说，是屁话。
“具体呢？”周强详细追问，“有什么让领导记忆深刻的妖魔？”
“嗨，妖也好，魔也好，只要是智慧生物，其实都是一样的。人也是智慧生物，说到根源处，善恶都是一样的……”
周强刨根问底，张子羽以车轱辘话应对，两人你来我往，说着说着，上到了四楼。
“嗒！”
周强走在前面，穿着公司的劳保鞋，鞋底是钢板，当鞋子踩在四楼楼道的走廊上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但是，四楼的感应灯，没有亮。
“哒！哒！”周强又往前走两步，走进黑暗中，但依然没有灯亮起。
张子羽跟走上去，站在楼梯边上，伸手拍了拍，“啪！啪！”两声，还是没有灯亮起。
“灯坏了吗？”他问道。
周强没有回答。
他向前看，周强没有继续上楼，而是往楼道深处走去，他顿时明白了，又问：“是这里？”
“嗯！”周强应了一声。
他在裤兜掏了掏，掏出手机，点出手电筒，给这漆黑的楼道带来了一点光。
“四楼，没有灯光。”
张子羽默然，他将剑举在身前，右手搭在剑柄上，但没有拔出来，只是心里警惕，又提高了几分。
两人都忽然不说话了，楼道狭窄，黑黢黢的只有周强手机手电筒的灯光，他俩“哒哒哒”的脚步声，显得楼道格外安静。
楼道对面有风吹来，风是微风，但湿冷，带着一丝腥臭味，仿佛阴风。
张子羽感觉有东西在暗中蠢蠢欲动，有东西在哪里窃窃私语。
“啪！”
脚步落下，踩到一个浅水滩，发出声响，叫张子羽的手抖了一下，手中剑出鞘半截。
前面的周强走着走着，忽然停下，在一个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张子羽将剑悄然按回剑鞘，暗数房门，发现周强停下的位置，正是第四道房门。
“七号楼，四楼，四号。”
周强沉默着取出钥匙。
“叮铃……”
钥匙碰撞，竟发出了相当大的声音。
“咋、咋、咋！”
他把钥匙插进了门里。
“咔！”他转动钥匙。
张子羽站在周强身后，感觉点点光亮消失了，身周黑暗凝固，向他压下来。
他感觉面前的门是地狱之门，里面有择人而食的恶鬼，有一双血红的眼，正死死地盯着他、恐吓他。
“咔！”周强再一次拧动钥匙。
张子羽右手捏紧了剑柄，五根手指都在用力，如果光线充足，或许看得到他青筋根根凸起。
他随时拔剑！
“咔！”
周强打开锁，推开门：“吱呀~”
破旧的老式房门发出难听的声音。
“噌！”张子羽手中的剑又出鞘半截。
屋内也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一股臭味随着房门打开、弥散出来。闻着像是七月正午，臭水沟里发出的淤泥味道。令人作呕。
臭味中，有某种气息；黑暗里，有某个存在。
张子羽能感觉到，那个存在以这房间为陷阱，在等待他的猎物。
而他，似乎就是那个猎物。
“滋滋滋……”
黑暗中传出不可辨别的声音。
似乎是那个存在在呼吸，或许是它在磨牙，又或许是它在唤叫。
门口的周强依旧没有说话，他稍作停顿，向前走了两步，走进了房里。
张子羽站在原地，带着光的周强向前，将他留在了黑暗中。
他的脚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想向旁边转动，想带着他逃离。
这是陷阱，脑中警铃狂响，生物的求生本能想救他的狗命。
但他愚昧的智慧想作死，强迫自己停下。
他咬紧牙，握紧剑，向前一步……
“啪！”
先走进屋的周强伸手一拍，将门边的开关拍下，屋内灯光亮起！
日光灯莹白的光撒满房间，从房门照出来，照在张子羽身上。
光，白色的光，柔和的白光。
“得救了！”灯光让张子羽感受到了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一瞬间，他重回人间。
这副躯体重新记起了呼吸，张子羽手还按在剑柄上，跟在周强身后，走进了屋。
“今天，它又来过了。”周强出声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