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看来是被打搅了好梦,他甚至没有允许华念平进屋,不高兴地问:“半夜三更的,你有什么事?”
华念平说:“我来报案。”
小伙子问:“报什么案?”
华念平说:“我被人偷了。”
小伙子无动于衷地“哦”一声,说:“被人偷了,这事在车站天天会有,没法处理。看你满嘴酒气,一定喝大了,不偷你偷谁!要报案,你明天再来,所里的人,今晚都抽走执行紧急任务去了。”
听小伙子这么一说,华念平的脑袋开始隐隐作痛,担心刚才在餐馆喝的说不定会是假酒。
他情急之下请求小伙子给110打电话报警。
没想到小伙子已经显得很不耐烦,说:“哪有派出所打110的,就是打了也是就近出警,还不是轮到我们车站派出所问案。”
华念平想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如今实在被逼无奈,只得狠下心对小伙子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他说:“那么只好告诉你,我是淮上市刚到任的恩源集团委派专员,现在要求你立刻给当地机关打电话,让他们派人到这里来接我。”
华念平的话听上去很是坚决,但其实又显得软弱无力。
来人居然自称是专员?专员是个什么官衔,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小伙子甚至懒得怀疑,怪笑着说:“看你这家伙真是醉的不轻,与车站上讨钱的叫花子没有两样,也竟敢说自己是什么专员,我还说自己是铁道部长呢。”
最后的希望破灭,华念平立刻矮下去半截,恨不得对小伙子说:“你这有眼无珠的家伙,看我哪天能不能找上警局的领导过来,让他们当了我的面前,把你很是严重地训斥上一顿。”
他觉得,自己很难再向这位年轻的协警说得明白,有些后悔自己的愚蠢,寻思自己现在这个落魄样子,有谁看他像个高职的专员,再说上面的部门,也只是明天上午才能正式宣布。
华念平沮丧地离开了车站派出所,周身的衣服几乎被雨雪浸透,脖子上的脑袋越发疼痛难忍。
他深信自己刚才在餐馆里是喝了假酒。此时又冷又困,那条残疾的左腿不住地打颤,似乎再也无法挪动步子,盼着能够找个地方躺下疲惫的身子。
他想到了不远的候车大厅。
但是,车站的安检如今已变得非常严格,没有身份证和当日车票,要想混进候车厅绝非可能。
就在这时,一位打着雨伞的大嫂迎向华念平,问:“兄弟,住旅社么!”
华念平回答:“我身上只有很少的钱,还没有身份证,能住么?”
大嫂说:“我们不登记身份证,要是你一个人的床铺,给三十块钱就行。”
华念平不无失望地说:“我只有二十多块。”
没想到大嫂却说:“便宜你,就收二十块好啦!”
华念平从来不信佛,但觉得眼前大嫂比得上观音菩萨的善良仁慈,立刻跟着大嫂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