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回忆了下。
嗯?有吗?
好像有……
她居然连做饭最重要的步骤,淘米都忘了!
为维持做当家主母的尊严,唐臧月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道:“许久没下厨,难免生疏了些。”
其他人没敢作答。
唯有年龄最小的玲姐儿,噗嗤笑出声。
在对上唐臧月漫不经心的视线后,骇得浑身一个激灵,忙埋头苦喝起祖母没淘过米的野菜糙米粥。
气氛,倒是和抄家前一样祥和。
不,对比以前将军府规矩多人杂,现在的萧家人少了一层束缚,倒是显得更为自在、亲近了些。
唯有不远处啃着干馍馍的张氏,眼巴巴地看着,掺和不进去。
在前婆婆去采购后,张氏多次给四郎眼神示意,但对方都当视而不见,没有任何表示。
张氏急了,想向萧景欢靠近,却被大房的萧钟陆强势拦下。
“张婶既与四叔和离,应当知晓男女大妨。”
张氏咬着下唇,欲哭无泪道:“陆哥儿,再怎么说你也喊了我四叔母这么多年,怎生分成这样?你这是要寒四叔母的心呐!”
见萧钟陆不为所动,张氏咬起后槽牙,道:“可是老夫人让你这么做的?这是防着谁……”
萧钟陆:“婶子若是有脸皮,不该在祖母离去后,在我们这些晚辈面前摆谱。害我们萧家落得这副田地的,难道不是婶子对那养子的偏宠吗?”
张氏脸色刹时难看,再一看周围,姑且不说柳姨娘那房被吓得不轻,就是其他看热闹的衙役,看她也是一副鄙夷的模样。
“怎么我们队伍里还多了一个人?”
“你这几日奔波傻了?她,你都不认识?”
“我应当认识?”
“她就是名满京城,将军府那位宠爱养子多过亲子的四夫人啊。”
“原是她啊。”
在将军府还没垮之前,官户大家谁不背里嗤笑张氏的行为?越是大户人家,越是重视血缘关系,要是自家孩子遭农家那番对待,不说报复在养子身上也就罢了,就这张氏糊涂,还偏宠那养子。
谁看了不摇头?
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思想狭隘。若不是将军府老夫人主持大局,只怕这真假二少爷一事还会闹出更多荒唐来。
也经过这番笑谈,官家府邸自是对嫡子们严加看守,想娶个玩意儿可以,抬为侧室也没问题,得在出了子嗣才有资格。至于正室位置,必须门当户对,他们府邸可丢不起那脸,让小门小户的女子过门,叫他人看笑话。
大户人家,最讲究脸面。
将军府出了张氏这颗老鼠屎,可谓是丢尽了脸面。
以前小打小闹便罢,将军府这次因张氏维护的养子栽了这么大跟头。纵她重来一回,想弥补,也得看萧家人吃不吃这套。
张氏脸色青了一阵,又白了一阵,最后对着萧景欢低喊:“四郎,我知错了四郎,你就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儿上,原谅我这一次吧四郎……”
这声音带着哭腔,婉转且悠长,叫人听了怪心疼的。
这也是张氏成亲多年,惯用的招数,只要这么哭求,萧景欢定会原谅自己。
可纵然萧景欢再好糊弄,再荒唐,也是萧家人,也能看清楚局势。
若张氏在将军府出事第一时间共进退,萧景欢还不会将过错怪在张氏身上,更多的是恨养子养了这么多年成为将军府败落的刽子手!
且,张氏在将军府抄家前离开,压根没支会过府中任何人,按照娘的意思,她是偷偷摸摸……
这,如何让萧景欢忍得了?
难道在张氏心底,只有那养子是家人,他们萧家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那白眼狼不成?!
萧景欢拨开大侄子,后者皱眉想阻拦,“四叔。”
萧景欢颓靡道:“我只是有件事想确认一下,好让我彻底死心。”
张氏心底咯噔了下,就连坚持的萧钟陆也放了行,让出道来,“行。”
萧景欢一双眸,紧紧凝视着张氏。
“我就一个问题,当时萧家被抄,你是不是如娘所说,想带着私款偷偷离府,没有支会任何人。”
张氏想撒谎的。
可她和萧景欢隔的不是几夜的时间,而是整整几十年的夜晚。
她第一次后悔时,就在心中模拟当年若是不偏袒那畜生该如何,若是未抄家又当如何?若是抄了家,与萧家共进退又作如何?
再次看到活生生的萧景欢,想要说的谎言哽在喉咙,怎么也对不住四郎对她真挚的感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