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9月的某个深夜,在渭北平原上的一条荒无人烟的深沟里,偶尔闪过一丝亮光,仿佛鬼火一般。
三天前,一名上海青年来此写生,晚上没有离开,此后便失去了踪影。
除了一个又聋又哑的放羊人曾看见他往沟里来以外,再也没有人看见过他。至于他有没有离开,几时离开,无人知晓,也无人关心。
在大自然面前,人与花草树木一般渺小。
如果没有社会关系,人与飞禽走兽一般无二,生死唯有自知。
当然,这名上海青年是有社会关系的,即便在这个茫茫荒野之中,还有一个人关心着的他的生死,而这个人,就是马三。
马三是因为他的一句气话而与他发生社会关系的,这句气话里头,有马三的仇人——“邙山鼠”。
上海青年失踪后的第三天夜里,马三来到这条深沟。
在渭北平原上,像这样的土沟有千万条,而且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深,一个比一个荒凉。
马三早就知道他来到了此处,包括他数次的探墓,爆破、进墓、取宝、被困也都没有逃脱马三的眼睛。
自从他无意中说出“邙山鼠”之后,马三的眼睛再也没有离开他。见他被困古墓,马三认为机会到了。
当然,马三并没有立即去营救他,而是等了两天。
人,不经历死亡,就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害怕;不经历绝望,也永远不会懂得去珍惜。
两天之后,在死亡与绝望的双重摧残之下,问他什么,他就会答什么,绝不会隐瞒。正所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果然,在听到马三的声音时,他欣喜地哭了。
此时他才明白,生的希望是多么的宝贵,才明白一切都是浮云,一切必将成为过往云烟。
声音是从墓道的另一边传来,巨石隔在中间,挡住了人,却隔不住声音。
从大巨石与墓道墙壁的夹角处,半瓶水和一个茶叶蛋滚了进来。
扔掉手中正要喝的尿,他一把抓起水瓶,拧开盖子,仰起头,灌了进去。这也是他年轻,如果换成年龄大一些或者心脏不好的人,在极渴的情况下如此猛地喝水,很容易使身体体液中的水分与盐分失去平衡,轻则引起胃肠剧痛,重则危及生命安。
过了一会儿,马三估计他喝了水,吃了东西,有力气说话了,这才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一字一句讯问。
“朋友,我是来救你的!”
“朋友,我不想谋财,也不想害命,我只想要一个消息!”
“给我这个消息后,我将一些工具给你,你就一定能出来!”
“而当你出来时,我早已离去,你我从此不再相见!”
“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