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姐姐躲避着他的目光,闪烁其词:“出来工作,要与人为善,冤家宜解不宜结。”
要真这么简单,那才奇怪。
佟童梗着脖子,说道:“尽管我依然觉得他该挨揍,但我愿意道歉。一位作家说得好,无论以什么理由,暴力都不应当被正当化。但是,当最亲近的人受到侵犯时,暴力才是唯一的解决方法。”
……
一屋子人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应对、或如何反驳佟掌柜这番高谈阔论。
打人的时候武力值颇高,但说起话来,又有点书生的样子。
佟童低头笑了笑:“昨天的情况便是如此,哪怕到现在,我并不为当时的施暴感到后悔。但打人确实不对,该接受惩罚,也该道歉。作为一个正常人,我应该有理性思维。”
不光是那位姐姐,民警都听糊涂了。他说了道歉,但他是跟那位受害人道歉吗?但怎么听起来像是跟自己道歉?
因为……他当时没有理性思维?
佟童低头笑了笑,说道:“虽然稀里糊涂的,但是和解就和解吧!需要多少钱,我马上打给你。另外,民警同志,我已经做出反省了,还要对我进行批评教育吗?”
这家伙对流程倒是了解得一清二楚。看到民警疑惑的眼神,佟童说道:“我吧,高中时期进了好几次派出所,那时有个警察对我特别好来着。”
不知为何,说到这里,佟童颇有些伤感,尽管别人都很好奇,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结果,他没接受批评教育,也没留下案底,还算顺利地走了出来。那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照在雪堆上,天地间更加明亮。
这件事情有惊无险地解决了,本来应该很愉悦,但佟童却笑不出来。他总感觉,在顾美荣“不讲武德”的打压下,原本属于他的那些倔强,已经丢失了很多了。
心情依然烦闷,随便踢起了一个易拉罐,却差点儿滑倒。滑行了几步之后,才狼狈地站稳了。真是见了鬼了,连发泄都不让发泄。
“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嘛!”
熟悉的声音,依然是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但佟童不得不转过头,眯起眼睛,看那个矮小敦实的身影,像只年迈的企鹅一样,摇摇摆摆地朝自己走来。
“韩宗权?!你怎么来了?!”
老韩眯着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颇为得意地说道:“听说你被抓起来了,我心急如焚,这不连夜赶过来了吗?”
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但佟童嘴上依然倔强:“虽然帮了我,但你那是还债。”
“好吧,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给我这个还债的机会?”
佟童咕哝道:“那倒不至于,没想到你的速度还挺快的。”
“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是干什么的?”老韩走近了,笑道:“对付这种小角色,一晚上的时间我都嫌长。”
佟童习惯性地双手插兜,酷酷地说道:“这次我并不觉得是自己闯祸了。”
“差点儿要坐牢,还不觉得闯祸?”
对此佟童倒无法辩驳,他问道:“那你是怎么把我捞出来的?”
“就是动用了一点关系,拜托了几个同行,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人的弱点。怎么样,有权有势是不是很爽?”
佟童冷笑道:“你算哪门子有权有势?”
“至少我手里这点权力,能把你救出来。”
“说吧,那人是什么来头?”
老韩摇头道:“你这习惯特别不好,我是你的长辈,还差点儿成为你的上司,你应该对我客气点儿的。”
“那你随便咯,爱说不说。”
老韩只能叹气:“那人网赌,网贷,欠了不少钱。大概酒店那边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出面顶一顶。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就是被人当枪使了。我找人告诉他姐姐,他姐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就不能定他的罪?”
老韩很无语:“你刚刚出来,忘了耿小庆差点儿送命?年轻人,不要太心急。要定一个人的罪,哪儿有那么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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