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张永明的出走,舒云开伤心欲绝,在张永明走了之后,他又喝了很多酒,最后酩酊大醉。苏子珊等人将他送回寝室,叮嘱他的室友照顾好他。很偶然地,在宿舍楼下偶遇了张永明。
张永明刚刚哭过,眼睛红红的。苏子珊拦住了他,说道:“刚才云开说的话确实太重了,等他清醒了之后,会跟你道歉的。”
“那倒不必,换个立场想一想,如果是他突然要走了,我也会像他一样。”
苏子珊咬了咬嘴唇,问道:“你真的没有办法留在北京了?”
张永明犯了难,苏子珊又补充道:“不一定非要留在《刺芒》,哪怕就留在北京,也不行吗?”
“我爸让我回去,我就得回去。你也知道,他向来比较强势。他年纪大了,想把我留在身边。”
“这样啊……”苏子珊轻轻点着脚尖,似笑非笑:“可是他还支持你留学来着。”
张永明瞬间脸红了。
“留学有多难,你爸爸肯定知道;你留学之后,有很大概率就不回来了。可即便这样,你爸爸还支持你留学,他肯定希望你去更广阔的天地施展自己的才华。可是他的想法居然变得这么快,想让你回港城那个小地方。”
苏子珊在兜着圈子,张永明已经无地自容。
“永明,你抬起头来,就要分开了,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张永明不敢面对那双清亮的眼睛,那里好像含着一汪水,温柔而又动人。
“永明,就像云开说的那样,如果你不拿别的当借口,跟我们说实话,我们肯定会支持你的做法。”
张永明不言不语,垂着头,一副“任凭你指责,我就一言不发”的架势。苏子珊不像舒云开那样暴脾气,她温言说道:“其实我也有同样的烦恼,我爸在省城给我找好了工作,让我到大学里教书。但是我拒绝他了,因为我现在的水平还不足以当大学老师,我想再学两年,争取去德国读古典音乐的博士,回国之后,来我的母校当教授。就因为我忤逆了我爸的意思,他已经有三个月没有给我寄钱了。不过无所谓了,我和云开谈恋爱的时候,他也断了我的生活费来着。拜他所赐,现在我自力更生的能力可强了。”
“那是因为你心爱的人在你身边,恰好……他也很爱你。”
说完之后,张永明抬起了头,注视着苏子珊。
他勉强笑了笑:“要是我也有一个知心爱人,无论我做什么,都陪着我打拼,那我也会无所畏惧。”
“这是你的真心话?”
张永明点了点头。
苏子珊笑道:“你离开《刺芒》,是因为你对它没有信心;你离开北京,是因为你没有一个知心爱人。那你为什么把理由全都推给你父亲?”
张永明再度哑口无言。
苏子珊翩然离去:“永明,说实话,你是个很好的人,可是,还是刚才那句话,如果你更坦诚一些,那样你身边的朋友就会更多。还有,正是因为你这样,所以我才更加珍惜云开的坦诚。”
最后一句话实在太扎心了,张永明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但是须臾之间,他又松开了,被一股无力感紧紧包围。
第二天一早,舒云开酒醒了,头疼得厉害,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场噩梦。但即便是在噩梦里,他也后悔了——他说的话很过分,那些话肯定会像钉子一样,狠狠扎进张永明的心里。
他想跟张永明说声对不起,但是张永明已经走了。舒云开拍了自己大腿一下:“走得真快,连个说软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张永明只给舒云开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道:“耗子兄,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我也承认我的懦弱。我走了,如果你以后原谅我了,回港城的时候,来找我喝酒吧!照顾好子珊,祝你们幸福。永明留。”
为什么叫他“耗子”,是因为舒云开经常自称“老舒”,刚到北京时,他的普通话不标准,“老舒”就变成了“老鼠”,继而又变成了耗子。在大学四年间,关系要好的同学经常喊他“耗子”,他一点都不在意,总是嘻嘻哈哈地答应着。
张永明是个修养极好的富二代,而且他家的“富”并不是一般的富,那时就已经在港城数一数二了。他常年跟达官贵人打交道,一举一动都格外注意。他跟舒云开是港城老乡,平时走得很近,但他却是最晚喊他“耗子”的人。在喊舒云开“耗子”的那天晚上,舒云开大笑:“啊哈!资产阶级少爷终于被我们同化了,这是409寝室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件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