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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以修身。
静修,当时给你定下表字时,就是希望你能静心修身,但你遇到那些想要探知的事情,总心浮气躁,无法静心。”
苏子由笑道,走到一旁石桌前坐下,“来,陪我手谈一局。”
“先生教训的是。”
陈宁笑了笑,坐到苏子由对面,看着棋局。
苏子由把黑子放到陈宁手边,笑道:“赢下这局,我知无不言。”
陈宁的围棋是苏子由教的,曾跟他交手不下千次,但大部分都是不敌先生,少有的几次能赢下,都是因为先生让子。
苏子由不让子,陈宁几乎没有胜算。
陈宁笑问道:“那先生这次让几子?”
苏子由笑吟吟道:“狮子搏兔尚且力以赴,我怎敢托大?有赌约在身,怎还能让子?”
陈宁笑容有些僵硬,知道苏先生这是不想说。
“不让子你就没信心了?”
苏子由见他沉默,又笑吟吟问道。
“先生说笑,学生也力以赴便是。”
陈宁深吸一口气,神情顿时凝重,眼神专注,思索片刻,才执子而落。
“这才像你。”
苏子由笑了笑,捻起白子,与陈宁开始棋牌上的搏杀。
两人你来我往,不消片刻已经落子百余手,陈宁的眉头开始皱起,落子越来越慢,时不时需要停下来思索。
苏子由闲庭信步,只是笑吟吟打量着陈宁,等着他落子便跟上,似乎早就看破了陈宁的招数。
再过十几手之后,陈宁已经被吞噬不少子,已然落后,再无回天的可能性,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静修,你要输了。”
苏子由淡淡说道。
“我还行,先生继续便是。”
陈宁眉头紧锁,依旧在努力思索,是否还有破局的可能性。
苏子由也不催促,只是轻笑摇头,继续跟他周旋。
又过十几手,陈宁的一条大龙被蚕食殆尽,已经彻底没有了翻盘的可能性,但他依旧执着下子,似乎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肯停手。
苏子由也没有再提及输的事情,只是跟着陈宁,将棋盘上的气眼都封死,不再给他落子的机会。
当陈宁捻起棋子后,看着满盘耀眼的白棋,再无地可落子,才叹了一口气,“先生的棋力不减当年,还是一如既往地强,是我输了。”
“你倒是退步了。”
苏子由笑了笑,直指陈宁的胸口,“心不静。”
“最近杂事太多了,确实没法静心。”
陈宁苦笑,主动将棋盘收拾干净,然后起身向苏子由行礼,“既然学生输了,就不打扰先生,还有琐事在身,先走一步。”
“去吧,若是哪天闲下来,再与我手谈,我说的话一直作数,赢了就能知道你想知道的。”
苏子由随意道,并未挽留。
“好,等学生静下心来,再向先生讨教。”
陈宁扶着刀,转身离开了励耘斋。
苏子由目送他离去后,微微勾动手指,黑白两色棋子被微风卷动,缓缓落到棋盘上。
那棋子的落下,正是方才他和陈宁过招时的样子,丝毫不差。
但棋盘的落子只停在苏子由屠龙之前,白子层峦叠嶂,如同十万大山,将那条黑龙围困其中。
黑龙虽然已经落于下乘,但仍旧不甘心,不惜自断手足,也想冲出去。
苏子由看了许久,才轻声呢喃:“静修,你如此想要冲出重围,不知是好是坏啊……那乔家的山,可不是那么好攀越的。”
随后,他轻叹一声,挥挥衣袖,棋子尽数浮动,黑白分明,落回到棋盒中。
“阿弥陀佛。”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一声佛号。
只见门口的位置,释海老和尚带着小和尚,双手合十,向着院内行礼。
“道友,贫僧叨扰了。”
释海老和尚看向苏子由,问道:“不知道友可有时间,让贫僧拜访。”
苏子由看到老和尚微微皱眉,缓缓起身,淡淡问道:“你有何事?”
“贫僧没有恶意,只是初来乍到,想要拜访一下此城中的主人。”
释海老和尚似乎没看出苏子由拒绝的神情,看了眼院中的那口老水井,问道:“道友不请贫僧师徒进去喝杯茶吗?”
苏子由声音有些冷淡:“我不是什么城的主人,你若想要拜访城主,去县衙找知县,我这书斋中也没有给和尚喝的茶水,你们走吧!”
旁边假寐的猫阿四缓缓张开眼,有些奇怪地看了眼苏子由,随后又去打量那两个和尚。
苏先生向来待人和善,为何对着两个和尚,好像有一种厌恶?
“既然道友不待见贫僧师徒,那就不多打扰了。”
释海老和尚也不生气,笑了笑,“往后一段时间,贫僧师徒还要在这清溪县待一段时间,若是有冒犯的地方,还请道友多多海涵,告知贫僧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