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来晃了晃那犹自挣扎的灰兔说:“午膳可以解决了。”
我吃了一惊:“要吃它?”
“它可是美味。”
野味我不是没见识过,但活生生看着一只鲜活蹦跳的野兔被剥皮是真的没见过。整个过程中心神都在轻颤,而更让我心惊的是朱高煦眼中的残忍。他从抽出匕首一刀切断灰兔咽喉到将皮都剥下,眉都没皱一下,就像是这样的活干过很多次。
而事实上从北到南,他随朱棣一路打仗过来,被斩落于他刀下的亡魂怕是数不胜数了吧。杀戮都快融进他的血液里,而不像是第一次为了我杀那黑店老板时整个人都在惊颤。
话落回来,原来开启他杀戮这条血路的人,是我。
记得第一次见他时就是个懵懂少年,眸光清澈,跟我骄傲地说自己是个千总,能带上千名士兵了。而今少年已然长大,也变得让我陌生。
“过来拿着。”沉思被朱高煦的命令给打断,凝眸细看发现他将那已经剥皮的兔子用一根树枝给穿起,他是要让我举着那树枝?飘了眼那血淋淋的动物,我打了个冷战而摇头。
他挑了下眉,“害怕?那你去拣些木柴来点火吧。”
这个命令我很听得进耳去,千万不要让我举着那鲜血淋漓的灰兔在这干等。可当我走出几步时就听见他在身后冷冷警告:“不要走出我的视线,也不要想逃。”
我顿了顿步没作声,片刻之后捧了一些木柴回来时看见他已经将那只兔子给洗干净了。将木柴刚放到地上就有什么滚到了脚边,转眸一看,是个火折子,不用说是朱高煦扔过来的。
默默把木柴架好后生了火,然后看着他把那只兔子给架在火上烤起来。明明对刚才那血腥的一幕感到难忍,可就像是被逼着残忍面对一般,我的视线一直都落在那只兔子上面,听着滋滋声响也看着它慢慢被烤成了黄色。
朱高煦拿了匕首在上面划开几道口子,从他熟练的手法来看似乎经常干这种事。钝钝地想,印象中曾记得他也说过行军时的苦,能有一顿开荤是老天爷赏饭吃。
有颗小石子丢在我的脚上,抬起眸,见他正盯着我并且质问:“在发什么愣呢,喊了你几声都没听到?你吃不吃兔头?”
心头一惶,下意识地看了眼那已经变成褐色的野兔,而那兔头……感觉狰狞得让我心神颤栗。瞳孔收缩了下,立即别转开视线摇头:“我不要吃。”
他嗤笑出声:“怕成这样?又不会再动了。”
我打定主意不理会他,抱住了膝盖目光放空,可下一瞬突然眼前送来一物,正是那兔头对着我,那眼睛处的黑窟窿仿佛就正视着我,吓得我尖叫出声,连连往后缩退。
朱高煦哈哈大笑,对于此番捉弄他很得意,而我那一直压抑着的心火也蹿了上来,抓起地上一把土就朝他丢去。他怕是没意料到我还敢反击,怔愣在原地被我丢了个灰头土脸,连带着那只烤熟的野兔也全是土。我看他目光垂落了又朝我愤怒射来,心中一紧转身就跑。
只闻身后传来低咒脚步就追上来了,肩上一沉胳膊就被反扣住了,“跑什么?”
也不管他的语气阴沉,我恨恨地骂了出来:“你变态!”刚是真被吓到了,心到这会儿还跳得厉害。他也粗鲁地将我往地上一摁,“该死的,你把一顿美餐给毁了。”
“要吃你去吃。”
“都被你撒了土要怎么吃?你今天给我必须把那上面的土给舔干净了!”
“你做梦!”
他冷笑:“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做梦。”话落就将我往回拖,也不管我被拽的胳膊疼不疼,而原本腿上的擦伤又再度遭受二次创伤,眼看离那被丢掷在地的烤兔越来越近,而那兔头的恐惧在我眼前无限放大,气血翻涌怒吼出声:“朱高煦你个混蛋!”
霎时行动嘎然而止,拽住我胳膊的手也松开了使我趴在地上倒吸凉气来忍痛,过了半响头顶却传来质问:“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