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湾河电影资料馆,这是一个很多香_港人都不知道的馆藏所在。
资料馆是个小楼,一共三层,在顶层有个电影院,每个月都会做一些展映,多是一些老电影。
今日放映的电影是当年的电影皇后胡蝶和后来的香港金像奖影后萧芳芳主演的《苦儿流浪记》。
江泳思在窗口买了票,走进电影院,径直向前排走去。
江泳思落了座,拿着票仔细核对了一下座位,笑着问旁边的老人道:“伯伯,等会是放胡蝶的《苦儿流浪记》吗?”
张发闻言抬头,看到一个年轻女孩笑着问自己,倒是有点惊讶。
电影资料馆地处偏僻,展映的都是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黑白老电影,本地的年轻人不爱看这种老上海的靡靡之音,大陆的年轻人只会奔着中环庙街去,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处所,因此张发倒是多打量了江泳思几眼。
“是。马上就开始了。”
江泳思道了谢,在张发身边坐下,很自然地聊起了天。
“伯伯是从上海来的?”
“以前年轻的时候在上海打过工。”
“真的!我也是从上海来的。过来旅游的。”
“现在像你这种年轻人爱看老电影的不多了。”
“我就是看着最近放映胡蝶的片子,才特意过来的。”
“你也喜欢胡蝶啊。你这个年纪,倒是看不出来!”张发的惊喜溢于言表。
江泳思笑道:“我可是她的铁杆粉丝!最爱看她的《啼笑因缘》、《姊妹花》和《渔光曲》。”
张发兴奋地笑开了花,连连说道:“好,好,好!”
电影放完,两人也就自然地成了忘年交,坐在放映馆外的长凳上,絮絮而谈
张发似要把这些年所有的艺术感悟都和江泳思一谈而尽,颇有一种相逢恨晚的感觉。
“说起来,我的小孙女也有你这么大了,以前她没去英国前,每个周末也是像你这么陪我看电影的。”
“那你的儿子女儿都不在身边吗?”
“我儿子和我住!”
“您年纪大了,还是需要有亲人在身边照顾。下次,我把我妈妈介绍给你!我妈也喜欢看老电影,以前陪我妈来香_港,不做别的,就是陪她来西湾河。看完电影,我们就走到街边去做电车,一路“叮叮叮”地从西湾河开到锣湾。所以啊,来了四五次,却一趟中环都没去过,连陆羽茶室的茶都没饮。也好,省钱了。”
“陆羽值什么!张伯请你!”
“那恭敬不如从命。”
张发见江泳思一点不见外,更是欢喜,笑道:“碰到一个聊得来的年轻人不容易,我要谢谢你,肯陪我老头子饮茶。”
二人说的热闹,一点都没发现天色已沉。
一个中年男子从街对面走来,笑道:“爸,你怎么在这?让我好找。外面风大,赶紧回家吧。”
江泳思看到这位男子的面容,脸色微变,这不就是那天暴乱时在张赟耳边出主意的军师吗?
张发父子丝毫没有注意到江泳思的脸色。
张发热情地将张全介绍给江泳思。
“这是我儿子,张全。诶,对了,还没问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江泳思。”
“泳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出自《汉广》,好名字!你爸爸是个有学问的人呀。”
“是我妈妈取的,我爸不懂这些。伯伯倒是好才学!”
张发被江泳思恭维的乐乐呵呵,硬是留了江泳思的电话。
临走,有点不放心的问道:“江小姐,我约你喝茶,你会来吧?”
张发笑着,眼中满是期盼,江泳思看了不禁心头一酸,笑道:“一定!”
张全在一旁礼数周全,也是谢道:“江小姐,谢谢你陪家父聊天。那我们先告辞了。”
“张先生客气了,和张伯伯聊天特开心。”
“叫我Peter吧。谢谢江小姐,下次请江小姐到家里一叙,江小姐可一定要赏光。”
原本乐呵呵的张发,一听张全的话,不由眉头一皱,说道:“好好的一个中国人,叫什么洋名字。批特,批发有特价吗?哼!”
张发如此气盛,倒是让江泳思忍俊不禁,不由淘气地冲着张发父子二人的背影调侃道:“Seeyou,Peter!”
江泳思笑着挥着手,而乔有南就坐在隔壁的长凳上静静地看着她。
“乔,乔总!”
乔有南故意忽略了江泳思的尴尬,一本正经地说道:“看来你的演技是越来越好了,在展览馆里骗的张赟团团转,在放映馆里哄的张发也是合不拢嘴!老少通吃啊!”
“乔总栽培的好!”
“谎话三分真七分假才能让人信以为真,刚才你和张发说的“叮叮车”那一段,简直神来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