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卿一见得言淮就想哭,特特是听得这话,都不敢再看言淮的面色了,眼眶霎时红了,垂着头,诺诺道:“对不起,哥……王爷,卿卿对不起你……卿卿辜负了你对卿卿的信任……”
谁也没想到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骆卿竟会在见得言淮后就哭了起来,一时谁也没有开口。
言淮原本因着陡然间听得自己送给卿卿的琴的琴弦被人剪断了是诧然又震怒,亟待发作,可这会子听得卿卿的哭声,还有一个劲儿的道歉,是心疼得一塌糊涂。
他的卿卿啊,心思最是细腻,怕是担惊受怕又愧疚不已地熬过了不知多久。
他也不管在场诸人如何想,用从未在外人面前展现的温柔语调,安抚道:“断了就断了吧。”
骆卿摇着头,还一个劲儿地抽噎着:“不……不是……这把琴我听人说……听他们说是先皇赐给……赐给宸妃娘娘的……我弄断了……我……对不起……”
什么伪装,什么强硬,全都荡然无存,只有满腔的愧疚和难言的难受。
言淮站起,将折扇合拢,拿折扇轻轻点了点骆卿的头顶,温声道:“傻丫头,这把琴跟了我很多年了,琴弦也已不知被我换过多少回了,况且也不是你割断的,该道歉的也不是你啊。”
“可是我没有护好这把琴,我同你保证过的,会……会护好它的……”
哭着哭着骆卿禁不住打了个哭嗝,言淮觉着这样的她又让人心疼又有些好笑,到底是憋不住,嘴角泄出了丝笑意。
骆卿见了,本还愧疚的心情突地觉着很是委屈,气得又打了两个哭嗝,当下也不管不顾地伸出一只手拉住了言淮的衣角。
“你……你欺负我……你以前不……不会欺负我的……”
言淮伸手摸着骆卿的头顶,声音愈发温柔。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给你赔罪好不好?不哭了好不好?”
坐在上首的皇上很是诧然,他何曾见过自家小皇叔如此好言温语地哄人?又有何人敢这样对自家小皇叔撒娇耍横?不得不说皇祖母这步棋还真是走对了。
跪在一边儿的顾明柔看得骆卿和言淮的互动暗地里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她当时气上头是不管不顾地,也觉着怡亲王该是玩腻了骆卿,这会子才是觉出有些怕了,怡亲王分明是宠着她的,太明显了。
只这般想着她就慌得不行,双眼再不敢看言淮一眼,饶是知晓他是个瞎子也怕他注意到跪在骆卿身边的自己。
这时候,张嬷嬷带着舒以歌和朱嫣然来了,顾明柔心头那股子害怕慌张登时散了不少,她心头又有了底气。
就算是怡亲王又如何?她爹爹也不是吃素的!没得他们就能将她如何!何况她还差点被骆如卿给毒死了!
而且皇上和皇后还在这儿呢,骆如卿一个进宫选秀的秀女,当着皇上和皇后的面同人勾勾搭搭的,还真是不要脸!
张嬷嬷带着舒以歌和朱嫣然同皇上、皇后还有言淮行了一礼。
皇上没让人起来,抿了口茶,才慢条斯理地问道:“张嬷嬷,事情如何了?可查出是谁给顾明柔下的毒?又是谁给另一秀女枕头里放的绣花针?”
张嬷嬷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地。
“回禀陛下,奴婢去太医院查了来,无论是药方还是药量都是分毫不差的。奴婢又发问了好几个为明柔小主熬药的宫女都没问题,就……就宫女端药回来的空当遇上了嫣然小主,嫣然小主还替那名宫女端过药。”
那名宫女忙接话道:“回禀陛下,当时奴婢碰见了嫣然小主,嫣然小主在寻一颗珠子,让奴婢帮着寻一寻,奴婢想着这药送到明柔小主房里还是要冷一冷的,就将药碗放到一边替小主寻了会儿,后来还是嫣然小主自己寻到的珠子。”
张嬷嬷方才去寻朱嫣然的时候并未同她说明来意,只说是皇上要见她,她心内还存着几分窃喜,可又带着几分惶恐,没成想她的计谋竟是被识破了。
无凭无据的,她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她定了定已经乱了的心神,急急诉起了冤枉。
“陛下,皇后娘娘,嫣然是被冤枉的啊,嫣然跟顾姑娘无冤无仇的,怎会害她啊?不能因着嫣然在路上碰见过那个端药的小丫鬟就断言是嫣然下的毒啊。”
言淮自小生活在深宫中,见多了这种把戏,最是厌恶这种对峙的时候,这个喊冤那个也喊冤。
他也不管她们,只是心疼骆卿还跪着。
“陛下,事情还未定论,这把琴也重,可否让卿卿先起来?”
皇上打量了言淮面色半晌,见他还是唇畔带笑,好似丝毫不介意自己将软肋暴露,也顺势如了他的意。
“如卿,起吧,顾明柔,你也先起吧。”
这称呼,亲疏立现。
骆卿知晓皇上不过是看在言淮的面儿,也没觉着什么,倒是顾明柔气得牙痒痒,可两人再不睦,还是一道行礼谢过皇上。
“谢陛下。”
骆卿起身后,言淮朝骆卿伸手:“把琴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