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秋脑子里嗡嗡一片,好像看见宋运昏倒在自己眼前似的,她猛地推开紫衣的手,如一支离弦的箭,往月门处射出去……
紫衣转头,看着锦秋的背影消失在月门处,面色立即恢复平常。她站起身来,忽听见落泉斋一旁的耳房门被拉开,满面通红的红螺踉踉跄跄走出来,右手不住地去扒领口,喝醉了酒似的。
紫衣试探着走过去,红螺的身子扑过来,揽住了她,眼神迷离,嫣红的唇开合着喃喃道:“热,好热!”
“啊!”紫衣吓得捂着脑袋尖叫一声,又将红螺一推,逃也似地往院门口跑……
直到跑出汀兰院她才回过神来,方才那绿豆汤是被红螺喝了,而并未喝下汤药的大小姐,若是被许公子锁在屋内,恐怕……恐怕要出人命!紫衣心头一震,立即往清溪院跑。
而锦秋穿过月门,跑上游廊,一步不停。额上两缕秀发已被汗湿了,贴在额角,薄薄的水绿色纱裙被汗水浸透,紧贴着身子,显出里头粉色的小衣来。
终于下得石阶,便见红梅轩房门紧闭,门口四个粉色衣衫的婢子守着。
她跑上前,撑着腹部,大喘着气问:“请……请大夫了么?”
那婢子愣住了,旋即垂下头,伸手将她往屋里推,颤着声道:“小姐,老爷……老爷在里头。”
这婢子答非所问,然而心系宋运的锦秋却并未多想,跑上石阶将门一推。
吱呀——
一阵干燥的热风灌进屋里,接着“嘭”的一声,房门被从外关上了。
锦秋微怔,蹙眉望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大喊:“爹爹!爹爹?”因方才跑的太急,喘得胸腔撕裂一般地疼,她不得不扶着就近的桌案稳住身子。
突然,门口传来上锁的声音,锦秋眸光一亮,骤然清醒,回身扑在门板上,奋力拍打着,大喊道:“大胆奴婢,竟敢锁住我,开门!快开门!”
然而外头回应她的却是一阵远去的脚步声,锦秋身子渐软,滑倒下来,攥紧拳头使出吃奶的劲儿砸门,仍大喊着:“开门!快开门!”
她一面砸一面挣扎着站起身,然而方才跑得太快,现下腿软,怎么也站不起来,反倒因为这几下挣扎,右肩上那层薄薄的轻纱滑落,露出一片香肩。
一滴香汗从耳后划过细腻白皙的肌肤,缓缓溜进衣领子里……后背那层薄纱已经湿透了,紧贴着娇柔的身躯,朦朦胧胧。
在许放眼中,这个半伏在地上的女子,是一颗青梅,正好能解他现在的渴。他咽了口唾沫,撩了珠帘,从内室缓缓走向她。
明明这样热的天,锦秋却觉着后背发凉。“咚咚”的脚步声响彻在身后,她猛地回过头,在望见那个陌生的脸庞时,瞳孔微缩,身子不由自主往后瑟缩,直抵在门板上。
“你是谁!”锦秋警惕地盯着他。
望见锦秋那双带着恐惧和戒备的双眼,许放顿住脚步。
大约是流汗的缘故,她的眼睫湿漉漉的,双眼像受惊的小鹿一般,配上雪肤红唇和几滴香汗,简直是在引诱。
“宋大小姐,”许放红着眼,再次迈出步子,缓缓走向她。
锦秋心跳到了极致,她背靠着门板站起身,右手往上,摸到自己的发髻,眼看就要抽出银簪。许放却突然扑了过来,将她抵在门板上,一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子。
“啊!”锦秋手上一痛,大呼一声。
“宋大小姐,”他双眼愈红,盯着锦秋,吐出一口灼烫的气息。
锦秋也大喘着气,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欲色深沉的面孔,身子禁不住发抖。
她原本什么都不畏惧的,但是,在这个只有两人的屋子里,在一个被欲念控制,只余兽、性的人面前,世俗规矩不再具有约束。除却那些名位,规矩,德行,人与人之间最原始的力量成了这场战役唯一的筹码,而天然的,锦秋的力量及不上他。
冰冷倾入四肢百骸,恐惧攫着她的心,她望着眼前人的双眼,像是望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他的手覆上她的肩头,轻轻拉开她的衣襟。
锦秋突然猛地挥开他的手,盯着他的双眼,威胁道:“你既唤我宋大小姐,便该知道若你今日对我做了什么,我爹爹绝不会轻饶你,你寒窗苦读数十载的辛苦将付诸东流!”
许放的手顿住,双眼清明了一瞬,然而此时李氏的话却涌入脑海。即便他对她做了什么,宋运为了自己女儿的名声,也会将她下嫁,况且还有宋夫人为他说话,他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