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冷静下来,许攸冉才突然想起了秦楚那通电话的目的,肚子十分适时地唱起了空城计。
她拧了拧眉,面无表情地给秦楚回了电话。
“盐焗土豆、青椒牛柳……”
言简意赅却又报了一大堆菜名。
秦楚一一记下来,听她停顿了半秒,正要问她“就这些”,对方却压根儿没给他发言的机会。
电话挂断,秦楚拿着手机笑得很无奈。
许攸冉刚找了个剧看起来,手机又响起来。
她以为是秦楚,便没好气道,“你别告诉我,你不给我带饭!”
那头一愣,半晌没出声。
许攸冉的脑袋里恍然间浮现刚才一瞥而过的来电显示是三个字。
放下手机一看,发现是纪寒山。
尴尬骤生,许攸冉的语气柔和下来,“抱歉,我以为是别人。”
纪寒山朗声笑起来,“你把我当你老公了?”
或许是因为曾经喜欢过,所以这类敏感的字眼随即让许攸冉顿感不适,总觉得气氛也僵了。
纪寒山没有看到她的表情,但愉悦的语气还是沉了沉。
“你和薛威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许攸冉早就把这一茬抛之脑后,现在被提及只觉得这段时间的事儿还真不少。
“一般人的确很难容忍薛威的脾气,所以我想替她跟你道个歉。”
许攸冉怎么也想不到纪寒山打电话居然是为了道歉。
她愣了好一会儿,从对方郑重的语气里判断出纪寒山是认真的。
说实话,薛威才是纪寒山的女朋友,而她许攸冉只是个阔别多年再见的朋友,说好听点儿是朋友,说难听点儿也就是认识的人。
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他俩之间的那点交情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纪寒山替薛威道歉完全没必要。
可反过来想,纪寒山会帮她这个没什么交情的朋友,或许也是成年人的圆滑处世罢了。
纪寒山不在A市工作,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维系朋友的关系总归要比女朋友来得更可靠。
毕竟女朋友或许会分手,但朋友却很少分道扬镳。
更何况她是秦太太的事,现在也不再是一个秘密。
所以如果纪寒山打算在这里扎根,最好的方式就是笼络好和她的关系。
想明白这一层关系,纪寒山的道歉也就没那么突兀了。
许攸冉便客套起来,打着圆场说:“没事,这段时间她也帮了我不少忙。”
“你不怪我就好。”纪寒山又敞开笑颜,“不过我才知道网上的秦太太说的就是你,不过你既然这么有钱,当初在国外被人骗了钱怎么不找家里人帮忙?”
那头的纪寒山似乎并不是真的发问,他感慨着口述当年的事。
时间太久远,许攸冉都快忘了这事,她有些恍惚起来。
那时候许攸冉在国外生活了半年不到,全部的储蓄都被人骗走,差点沦落到吃不上饭的悲惨境遇。
纪寒山见她可怜,便每天给她送一份饭。
然后吃着吃着,许攸冉就发现自己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乃至后来家里人又给她打了钱,她还假装跟没事人似的继续蹭饭。
“我那时候就在想,你这人还挺虚荣,明明连饭也吃不上,还住高级公寓,穿戴名牌。”
被他的话带入情境,许攸冉忍不住笑出声来,“公寓租的长约,其他的东西也都是以前买的。”她叹了口气,“我那时候是真的没钱。”
她向来要强,所以在得知钱找不回来后,她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寻求帮助,而是想打工扛过去。
气氛冷下来,纪寒山叹了口气,语气又愉悦起来,“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跟去你们学校陪你上课……”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许多被隐藏在时光深处的记忆又重新面世,互相让对方想起了不少事。
许攸冉长这么大以来总压抑自己的个性,以至于在国外的那三年反倒是她释放本性最自由的时光。
没什么操心事,肩上也没有担子。
思及此,许攸冉少见地松懈了成年人的心防。
虽然纪寒山亲生父母是中国人,但他却从小在国外长大,国外可以说是他的家乡也不为过,一个人愿意背井离乡来到一个名为出生地实则陌生的地方,只为寻找亲人。
这样的人用“圆滑”来形容他就太伤人了。
她似乎把纪寒山想得太坏了,也许他只是想在异乡找个朋友说说心里话,排忧解闷罢了。
纪寒山果真变了不少,他变得十分健谈,多半时间是他在说话,找的话题却也都十分有趣,就连吐槽领导也格外有意思。
以至于许攸冉这几天的郁闷和苦楚也被排解了个干净。
这一聊,就聊了许久,连房门什么时候被人打开,许攸冉也没发现。
“跟你聊天很开心,我现在去传几份文件,下次我请你吃饭的时候再继续。”
许攸冉倚靠在沙发上,应了一声,挂电话时脸上还残留着笑容。
猛然间,许攸冉只觉脊背发凉,仿佛站了个人。
她正要转头,冷不丁冒出一道男声。
“跟谁聊得这么高兴,连你老公进门都没发现?”秦楚阴阳怪气道。
许攸冉先是吓得一颤,听出是秦楚后又恢复如常。
她随即起身,和颜悦色地看向秦楚,“回来了?”
几十分钟前还在跟他置气的人,这会儿却是笑脸相迎欢迎他回家。
秦楚便将这猫腻和刚才那通电话联系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