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白抿嘴笑着推开了杨凌,“再不开门就太不像话了,他还不定怎么排揎咱们俩呢。”
曲小白去开了门,杨春直戳戳立在门外,满身的尘色,衣裳上甚至还有几个刮破的洞,脸上也有些倦色,只是眉眼间比别时多了些沉稳冷厉之色,是倦色都掩不住的。
杨凌并没有跟出来,他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整理卷宗。尽管嘴里说着不喜欢她见别的男人,心里也实实不愿意她见别的男人,但他还是没有真的禁止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杨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曲小白,神色复杂难言,时而是清冷的,时而是温柔的,时而是怨怼的,时而又是包容的……就那么一瞬间,就已经变幻了千万种色彩,到最后,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怪冷的,别冻坏了我大侄子,回去吧,我先去洗个澡换换衣裳。”
曲小白一时只觉眼窝里热热的,温声道:“去吧,你的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是现成的,衣裳都在你房间里,不急,洗完澡先吃点饭垫垫肚子,咱们一会儿见。”
杨春深深看她一眼,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了一个字:“好。”
便半点也不留恋地转身而去。曲小白看着他的背影,他似乎又长高了一些,但更瘦了,也更挺拔了,连背影都透着坚毅和清冷。
曲小白觉得挺欣慰。这样的青年,没有埋没在小书斋里,真好。
她轻叹了一声,关了门,回到书桌前坐下,看着对面的杨凌正埋头于卷宗之中,抿嘴一笑:“你能看得进去么?”
杨凌抬眸瞟了她一眼,淡声问:“怎么没多说几句?我未必会再给你们这样的机会了。”
曲小白好笑:“神经病。”
杨凌却是没头没脑地叹了一句:“果然啊。”
“果然什么?”
“没什么。”杨凌似笑非笑,把手中的卷宗翻了一页。他精明的小妻子偶尔也是会糊涂的,比如现在。不过,糊涂着也好,事事清明,反倒少了许多快乐。
他倒希望她是不谙世事的模样,可以让他永远宠在手心里。不过这不大可能就是了。
曲小白手托腮,趴在桌子上,瞧着杨凌,“杨春长大了,我带他出去的时候,他还只是个青涩的毛头小伙子,现在已经很有点样子了。不过,他不像个商人。”她脑海里浮现出杨春的背影,不由笑了笑:“幸好,他没有变成个油腻的商人。”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嗯。就像你似的。容与大概现在很后悔,把你当成了傻不拉唧的二哈,谁曾想你竟是头不折不扣的大灰狼。”
杨凌:“……干嘛突然捎带我?”
曲小白撇嘴取笑:“你看你看,你个双标狗,就兴你腹黑,还不兴人家深沉了?”
杨凌:“……”竟无话可反驳,“有道理。那就祝他永远不会油腻吧。”
曲小白吃吃笑了:“瞧你这个不清不愿的劲儿,祝福得那么不情愿,干嘛还要为难自己?”
“我不为难自己,那你就得为难我啊。”
曲小白无语地翻翻白眼:“我什么时候为难你了?你说这话也不嫌亏心。我一孕妇……”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杨凌的位置,斜对着门口,他一抬头,就看见吴侃站在了门口,忙做了个阻拦曲小白的手势,但没拦得住,“在床上都没有为难过你。”
“咳……我一会儿再来。”吴侃尴尬又不失礼貌还带着点戏谑的声音响起。
曲小白脑子轰一声,炸了。
“吴叔!你进来怎么不敲门!”曲小白胀红着脸,埋怨道。
“咳……吴叔敲了门的。”
“啊?是吗?我没有听见哎。吴叔,来都来了,就进来吧。”
但凡换个女的,都不能这么脸皮厚的,但曲小白做到了,不但做到了,还做得四平八稳神色如常。
吴侃倒也不以为意,小丫头一向不拘小节大大咧咧惯了,有时候,甚至还有点男孩子的豪爽气,放以前他可能会觉得这不太好,但他现在完全为曲小白的能力折服,强者就是道理,这话是不假的。
他夹着一沓子账册进屋,反手关了门,道:“制衣坊的账目已经整理出来了,曲俊这孩子呀,太拼,说是年前这段时间衣裳好卖,非得加做一批,这不,这批衣裳出库以后,才总的账。”
“曲俊是皮痒了。银子是一天能赚得完的吗?他是个工作狂,不代表别人不需要休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