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厉天岳的身边,冷笑着,一个个质问,“你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好,算什么男人?”
“而你,厉老爷子,小希还是你孙媳妇儿的时候,在我面前无数次说了你的好,但是呢?你却任自己的儿媳一次次找她的麻烦,现在好了,小希连唯一的亲人都被付妍儿害死了,你们高兴了?”
“可以不要再作了吧?可以放过她了吗?”
厉天岳张口想什么,厉牧霆拉住他,摇了摇头。
的确是付妍儿的错,不管她们说什么,他厉家也没资格反驳。
“方小姐,我会代妍儿赔罪。”厉牧霆说,“您想我怎么做?”
“你问我吗?”方言言怒极反笑,“如果是我的话,我当然是想让你们都去死!”
“言言。”连奕坤拉了拉她,厉家人毕竟不好惹,她这样口无遮拦万一惹上麻烦就完了,可却被方言言甩了开。
她瞪着连奕坤,“谁也别阻止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言言……”
“厉老爷子,小希的为人你最清楚,可你最后还是为了自己的孙子而选择了为难她,对,是她执意要嫁进你家,可那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如果不是付妍儿一再鼓励她也不会有那个勇气,好,就算是她错了,那么她……”
“方言言!”安慕希突兀抬头看她,“别说了!”
“我就要说!”方言言撕声喊道,痛心的有些失控,“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他们,让他们以为是你背叛了厉家背叛了厉时御吗?”
安慕希咬着下唇,泪流满面,顾卓扬将虚弱的她搂在怀里,怕她情绪会崩溃。
方言言冰冷的扫了厉家三个男人一眼,泛红的眼睛布满血丝,“小希嫁进厉家,厉时御不让她工作,不给她请保姆,平均三个月回家一次,托他的福,小希为你们厉家怀的第一个孩子意外流产,命悬一线却无人知晓,她用最后一口气给我打了电话,医生说,再晚一步她就死了。”
“这件事你们知道吗?你们当然不知道,因为那个傻瓜说你们厉家对她很好,她不想你们担心,流产不是你们的错,她甚至去为厉时御这个不负责任的丈夫开脱,你们说她傻不傻?”
“第二次怀孕,就是今年,但拜厉时御的情人所赐,她车祸再次流产,甚至连命也差点丢了,你们他妈的知不知道她自从嫁进你们家之后在鬼门关走了几回?可她跟你们抱怨过?哭诉过?没有吧?结果呢?”
方言言指着安慕希,心如刀割,早已泪流满面,“她为了厉时御忍尽一切,为了爱忍尽一切,就得到这样的下场?你们他妈还是人吗!”
连奕坤从后面抱住情绪越发激动的方言言,“言言,够了……够了……”
他抱着她,不停的安抚。
而听完方言言的话,不止厉牧霆和厉天岳如被雷击,哑然失色,连躲在门外的付妍儿都震惊了。
安慕希她……她竟然流过两次孩子……?
方言言推开连奕坤,深呼一口气,抹了抹眼泪,继续说,眼里充满恨意,“我告诉你们这些,只是想让你们明白,她安慕希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们厉家,反是你们厉家,是你们的宝贝孙子一次次对不起她!”
“付妍儿口口声声说她背叛厉时御,敢问何来的背叛?她受的苦不够多?伤的不够透?就因为她没接受他厉时御的忏悔就都是她错了?针不是扎在你们身上,开水不是淋在你们身上,你们当然不知道她有多痛,可不知道也就算了,你们还可笑的站在所谓的道德点去指责她,伤害她……”
“方言言,别再说了!”感受到怀里女人颤栗的抽泣,一直沉默的顾卓扬厉声斥止,他顺势将她横着抱起。
安慕希贴着他的胸膛,怀里还抱着遗像,整个人都昏沉无力,仿佛下一秒就会晕死过去。
她知道,爸爸的死跟厉时御无关,跟厉家无关,如果真正要恨,她也只会恨付妍儿一个人。
可是对不起,她现在没有力气去解释了,至少暂时没有,爸爸的死给她的冲击太大,太大,大到她昨晚险些轻生,莫不是顾卓扬即使阻止的话,她也许已经和爸爸妈妈团圆了吧……
“顾卓扬,我好疼……”干裂的唇无力的呢喃着,声音哽咽细如蚊声,沉重的眼皮缓缓闭上……
过去不管在痛苦,她都没有想过以死解脱,可是这一次,她觉得自己快承受不住了。
真的快承受不住了……
顾卓扬垂眸看着那张消瘦苍白的脸颊,心疼的吻下她的额头,把她抱的更紧,“我带你走。”
片刻,抬眸望向厉家人的时候,整个人都冷酷肃杀,仿佛是再说,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的比以往要早一些,安慕希站在路边的人行道上,看着那些无助飘零的落叶,压抑在心底的悲凉又不自觉的涌上心头。
却没浮现在脸上,悲伤太久,好像脸都麻木了……
寒风凛冽,她拢了拢身上的毛呢大衣,脖子上的围巾几乎遮挡了她半张脸,只露出那双,不知何时,依旧纯澈,却没了激情的眼睛。
萧条的背影慢步在苍凉的街道,她深刻的记得,这里,是以前爸爸妈妈经常带她走的地方。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她不紧不慢的接起电话,“喂,言言。”
“木头希你在哪呢?又忘了吧,今天不是说好陪我去看婚纱的吗?”
安慕希脚步顿足。
是啊,她怎么忘了,言言和连奕坤在重逢四个月后,终于克服了恐婚症,决定在圣诞节那天,和连奕坤步入教堂了。
这也许是今年以来,最让她觉得高兴的事了。
“抱歉,我马上到。”
挂下电话,她转身往回走。
只是,她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碰上厉时御。
自从那天从灵堂离开,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至今,已经三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