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收开始,全民忙碌。
上到七八十岁的老人,下至六七岁的小屁孩,人人为夏收贡献一份力量,就没有闲着的。
忙忙碌碌。
虽然累,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灿烂的笑容。
笑容和汗水一起在阳光下闪耀着希望的光芒。
这个时代的人好像特别容易满足,明明累得直不起腰来,明明付出的比得到的少,但大家依然满心希望,满心感恩。
感恩老天爷有一个好天气,感恩能当家主做,感恩生活越来越好。
明明收获到的粮食,他们只能得到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很少很少,可能只有五分饱,但他们仍然感恩收获。
安荔浓虽然理解不了,但她喜欢看到大家灿烂又满足幸福的笑。
这样真诚赤城没有任何杂质的笑容,在几十年后是很难在成年人的脸上看到的,成年人脸上的笑容可能连一分真诚都没有。
三分讥笑四分不屑五分漫不经心,或者是四分鄙视五分嘲讽六分厌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形容一个人的笑容不再用‘真诚’‘赤城’,更多是邪魅、不羁、不屑等等。
虽然石河村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安荔浓喜欢看石河村的人笑。虽然笑起来可能不是很好看,眼角的皱纹深了,颧骨耸了高了,又或者龅牙或者缺牙或者牙齿黄了黑了但安荔浓觉得这样的笑容是最感人的,也是最能感染人的,因为它从心底而发。
看着大家热情高涨的忙碌,怕晒怕累的安荔浓也被感染,错觉劳动最光荣。
夏收最忙碌,最累人。
从凌晨四点出门,傍晚七点回来,一日两餐都在田头。
回家吃饭,休息休息?
是不存在的。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雨说下就下。大家都想趁着太阳最烈的时候,尽快把稻谷收割,晾晒,回仓。
粮食只有收回仓库,才能让人放心,安心。否则,一阵大雨下来就让粮食损失不少。饿过的人,对粮食特别执着、看重,为了粮食别说累,就是舍命都愿意。
安荔浓虽然不太理解这种为粮食而牺牲健康的态度,但也被带着激动昂扬的干活,等汗流浃背后才想起自己是个小仙女。
几天下来,大家都黑了一圈瘦了一圈。
安荔浓在巴掌大的镜子前照了又照,从额头开始检查直到下巴,确定自己没有晒黑多少才放心。
“幸好没有被晒黑。”否则,小仙女就要变小黑蛋了。
商周看了一眼臭美的安荔浓,“你包裹得全身严密,太阳光都晒不到,怎么可能会变黑?应该捂白了才对。”
整个石河村只有安荔浓在干活的时候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除了一双眼睛和嘴里露出外面,其他地方都被包裹起来,像木乃伊。
安荔浓第一次以这样的造型出门的时候,还吓了大家一跳,甚至还有人大喊一声‘鬼啊。’差点屁滚尿流。
那天,是夏收的第一天,安国邦和商周都要参加收割,需要早早出门上工去。安荔浓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父亲辛苦劳累,而她却在睡懒觉。
只能跟着起床,然后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密密的出门去。
安国邦和商周看着她的造型,很直白的告诉她,“你这样穿会很热,而且干活不方便。”谁干活的时候不是轻装上阵?
戴着这么多东西多累赘?
干活能爽利吗?
“我不怕热,也不怕出汗,但我怕晒。”安荔浓坚持,她拒绝变成小黑炭。看看村里的姑娘,一个算一个的脸蛋黝黑,晚上不点灯还找不着人。
安国邦本也不指望女儿多能干,算了,女儿喜欢,女儿高兴吧。安国邦看一眼女儿的装备,略眼疼。
虽然任由安荔浓喜欢,但安国邦和商周都坚持拒绝安荔浓的面罩和手袖、手套。他们想像一下自己戴上这些东西的样子,摇头,坚决拒绝。
宁愿晒黑,也不愿意被包裹得像个粽子一样。
“你们不识货。”安荔浓撇撇嘴,这可是她花了大半个晚上才缝好的呢。虽然针脚粗了些,但不影响使用。
看时间不早了,一家三口出门去。
刚好碰上结队上工的邻居们,正在热热闹闹的聊着八卦的邻居们看到安荔浓,瞬间失声。天还没有亮,月光盈盈,看东西似梦似幻的很不真切。
这个时候这个视觉看安荔浓,真的很吓人。
一些胆小的妇女颤抖成风雨中的小野草,摇摇晃晃,眼看就要被吓晕过去。
“婶婶好。”
安荔浓不开口还好,开口更吓人。因为带着面罩说话不太方便,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略沙哑。
而随着说话,面罩上的薄布料有小幅扭动,在黑漆漆的凌晨下看着特别的恐怖,好像一只面部扭曲的鬼怪。
“啊。”
有人被吓得大叫起来,指着站在安国邦身后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人哆嗦,好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鬼,鬼啊。”
天哪。
有鬼跟着村长。
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