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一片寂静,车内的空气也沉寂的好似我们都不存在。
我想过有一天方奕泛可能会被报出来,却没想过会是在这个时间点,这种情况下……
自离开执行长办公室後,方奕泛便没吭过半声,一如往常的静静跟在我身後、坐在我身旁,可哪怕他装得再正常,那藏在双腿间不断绞着的手指还是出卖了他的不安。
探手覆上那不安的绞动,我看到了纤长睫毛的轻颤,低垂的眼睑抬起,露出一双被不安充斥的瞳仁。定定地望着方奕泛,我要他知道,有我在,不会有事。
我清楚现在该照顾方奕泛的心情,可在那之前我必须……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就这麽刚好的响了。
迅速的接通电话,来电的人正是我要找的人,「喂?绝周刊的报导……」
霍子煜直接截断了我的话,语调满是狐疑,「你叫他们报的?」显然打来为的跟我是同一件事。
我先是在心头一愣,随即答道:「不是。」
「这几天我都在开威士的会,今天才看到新闻。」
按这个时间点来看,霍子煜几乎是一开完早会就马上打电话来关切了。
只是话说到这,我们都沉默了。
这到底什麽情形?
绝周刊做的这些事是谁下的指示?
若是在今天之前有人跟我说绝周刊会在这种关键时刻T0Ng我刀,我是打Si也不会信,可是现在事情就真的发生了……
「能帮我查一下吗?」这时候我又得借助霍子煜的力量了……
「查到再打给你。」
「谢了。」对於这总是二话不说挺我帮我的搭档,我没有更多的话能说,任何客套在此刻都是对他、对这份情的亵渎。我已经能预见自己下辈子要怎麽样的做牛做马还他了。
「奕泛还好吗?」
被霍子煜这麽一问,我不由得跟着他的话一起转过脸,一双闪着无辜水光的眼正小心翼翼的望着我,就他这一个眼神,一对上我随即无法直视的迅速转开,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那边如果多一个人……行不行?」我实在没办法看着那双眼说出这些话。
我话出口的下一刻,方奕泛便瞬间从椅背上弹了起来,我掌心下的手也跟着翻了起来,反握上我的手,惊恐的摇着我,要我看他。
我知道自己不该看方奕泛,可最终我还是敌不过他哀求似的摇晃,转回脸。他不停摇着头,一双眼里净是即将要被抛弃的惊恐和委屈。
方奕泛才刚经历ygsi被ch11u0lU0的曝光於大众眼前,就算他跟在我身边久了,对这种事多少也有些耳闻和心理准备,但知道和真的亲身经历终究还是两码子事,也不知道突然成了新闻里的主角对他内心造成了多少冲击。
上新闻听上去不是什麽大事,可其後续可能造成的影响却足以让人惶恐。
那种不论做什麽事都好像有人躲在暗处窥视的不安全感,那种私密被公开,甚至被他人拿来评论的不适,时时刻刻可能被偷拍的担忧,我曾经经历过,我很清楚。
这时候方奕泛需要的是我的温柔安抚和陪伴,而事发至今我别说轻声安抚,连半声安慰都没有,若是再强制执行他不愿意的决定,就对他太惨忍了……
可我又不能放任方奕泛的安危不管,若是被发现他跟我过去那些绯闻对象不一样,叶氏盯上他怎麽办?
若是被他父亲的债主看见,又会不会对他不利?
这男人摆在身边不安全,可不带在身边我又不放心……
「这次破例,让你寄放。」眼前是方奕泛哀求的委屈眼眸,耳边是霍子煜低沉的嗓音,「但是他愿意吗?」
愿意吗?
方奕泛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
「他……我跟他谈谈。」望着身边的男人,我只能这麽说,「绝周刊那边,要快,拜托。」
「知道。」
我手机才放下,什麽都还没说,方奕泛便抢先道:「不要!」眼神坚定无b。
在我与霍子煜通话的过程中方奕泛不曾cHa过半句话,哪怕他再不情愿,也仅是以眼神和动作传达,没打断通话的进行,一直等到了我们通话结束後才出声表达自己的意见,几乎是在计算通话时间的数字收掉的那瞬间便开口,天知道他等着说这句等了多久了……
知道现在说什麽都没用,所以我只拍了拍他的手,「安全带系好,我们先回家。」
我清楚最是让人忐忑的莫过於等待,但是这栋商业大楼除了我们公司外,还有其他公司,就算有人员管制,共用的停车场仍旧不宜久待。
回到住所,一进门方奕泛便二话不说地将我抱的Si紧,「我不想去子煜哥家、不想回屏东、不想……」耳边的呢喃越到後面那被强制压抑的哭腔便越无法掩饰的暴露,听得我愈加揪心。
我认识的方奕泛一向都是随遇而安的,能让他溃堤成这样,可见那背後压力有多大……
从他父亲债主找上门这始终存在的问题到目睹演唱会事故发生的余悸未平,再到突然被扒开ygsi的愕然、随之出现的,对未来的担忧……甚至是为我而生的忧虑,桩桩件件背後都隐藏着无形的压力,他不像我已经受过近十年的锻链,短时间内接踵而来的压力在不及宣泄之下来到了临界边缘,最後在得知要与我分开这根稻草落下後终於彻底爆发了……
我突然有些庆幸当时艾姊思虑周到的支开方奕泛,让那些嘻嘻闹闹的乐手们用较和缓的方式告知他我们被偷拍上新闻的事,否则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可能会更大……
回抱上他,留他与不留他在身边,两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不停来回拉锯,争夺着话语权,而在没有任何一个念头能成功彻底压制另一个的情况下,我只能抿着嘴,一下一下的轻抚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