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两人坐在了长清斋的大厅里。
骆长清攥着发丝,与他们面对面,十分不自在。
只因杨连祁自一进大门,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这场景十足的诡异,至少在外人眼中,对面这两位是正儿八经的新婚夫妇啊。
更诡异的是,沈芊芊一点儿都不介怀,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骆长清终于坐不住了,她抬头见孟寻刚好站在门外,有心想要他进来解个围,暗示了好几回,但那个家伙始终在跟沈芊芊的丫鬟闲聊,压根没往里看。
她闷声叹气,就知道他是靠不住的,心道如果此时澜儿在就好。
岳澜不在,只能靠她自己,她开口“不知二位前来……”
“妹妹你忘记了么,我是要他来道歉的。”沈芊芊道,又朝身边看,“喂,你说话。”
杨连祁似乎才回神,想起路上她已讲述过的事情始末,他沉默了会儿,才道“王晓红是公报私仇,杨家只做生意,不看人,姑娘这长清斋需要竹材,潍远县任何杨家商铺都可采买,我相信,往后是不会被刁难的。”
沈芊芊听此话不悦“就算王晓红公报私仇,你是他东家,也理应替他赔个不是。”
杨连祁顿了顿,丝毫没有要低头的意思,他不予道歉,只转了话题“夫人……不,沈小姐你昨日拿的那牡丹式样纸鸢,是否出自长清斋?”
沈芊芊愣了一愣,骆长清也微微一怔。
昨日因一只纸鸢差点乱了他二人婚事,莫不是杨连祁要来兴师问罪?
骆长清默默点了点头,已做好了被问责的准备,却听杨连祁又道“真是好手艺。”
她听不出这话是不是恭维。
而杨连祁继续道“敢问骆姑娘祖籍在何处,可有父母家人?”
此话一说,便是沈芊芊迟钝,也听出了不寻常的意味,她在他二人身上打量了几个来回,若有所思了片刻,忽而饶有兴致的向杨连祁笑起来“你若有心思,便更应该先道歉,好歹给人留个好印象。”
骆长清觉得更加诡异了。
她未开口,不打算回答问题。
杨连祁却摇头叹气“道歉又有何用?”
沈芊芊听得有些糊涂,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理“对,道歉没有用,应当补偿才是。”
杨连祁却不做声了,只是继续盯着骆长清看,似乎要把她看得彻底,心也掏出来瞧瞧。
骆长清咳嗽了一声,门外的孟寻终于发现了她师父的尴尬处境,走进屋来,瞥瞥那目不转睛的眼神,立马了然于心。
不是他聪慧,而是那目光太显眼。
他一屁股坐在骆长清身边,双眉一挑,直戳重点“别看了,我师父断断不会给人做妾。”
杨连祁面露疑惑“谁要她做妾了?”
“哎呀,难不成你还想休妻再娶,你新婚夫人就在旁边儿呢?”孟寻说着话,瞧了一眼沈芊芊。
却见她一脸看热闹的表情,还是看得正起劲儿的那种。
这都什么夫妇啊?
他略一踌躇,想拿他师父的婚约说事儿,可又一贯鄙夷那用一纸婚约就束人一生的莫名其妙的规矩,稍稍迟疑,选了另一条路。
这天晚上,当他被揍的满头包的时候,他才发现,这条路更选错了。
此时,他清清嗓子,朗声道“我师父已经名花有主,其他人最好少动心思。”
杨连祁果真十分在意,忙问道“骆姑娘原来许了人家?”
“可惜,可惜。”接这话的是沈芊芊。
孟寻把沈芊芊的话屏蔽,不然怕是有点晕头转向,他只对着杨连祁道“师父不能是自己寻了个好人家么,为什么非要许了什么人?”
“自己寻的?”杨连祁惊异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问,“你总不会要说,是你吧?”
“啥?”孟寻压根没想还要编出这人是谁,可见对方整张脸上都写着“怎么可能是你”的惊呆表情,他心中立时不愤,一拍胸脯,“是我怎么了,你看不起我啊?”
杨连祁没回答,他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听起来倒更像是无声的嘲笑。
而沈芊芊早已经张大了嘴巴,拉着骆长清道“妹妹,你看上他,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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