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秦氏重又恢复茫然的神情,问曹嬷嬷:“他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竟不知道呢?”
做为侯府的当家主母,自家府里有小丫头救了吏部尚书夫人的命,她却连半点风声都没听闻,着实让她不悦。
再者来说,尚书夫人途中难产,府上的丫头都在京城,怎么会半夜跑去救她的命?
“你查查,这几个月可有丫头告假回家探亲的。”她回身吩咐云雁。
云雁应是,转身要走,却被曹嬷嬷叫住了,以眼神示意大家回房再说。
回到房里,秦氏问道:“嬷嬷难道已经知道是谁?”
曹嬷嬷道:“夫人你忘了吗,安尚书赴任时,恰好是四姨娘从庄子上回来,且他们都是打南边来,走的是同一条官道,四姨娘回来的途中桥塌了,夜宿在客栈,还差点……”
曹嬷嬷点到为止,秦氏立刻就想到了她派人半道刺杀四姨娘的事,只是那人没看清,误将刘婆子当成四姨娘给杀了。
回来复命时,他曾说过,因吏部尚书也在那里落脚,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你的意思是,四姨娘救了尚书夫人?”秦氏问道。
曹嬷嬷道:“那管事说是个小丫头,我想着,当时跟着四姨娘的只有袖儿……”
“又是她,怎么又是她?”秦氏如今只要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下意识想发火,可偏偏这个名字就像被下了咒一样,天天往她耳朵里钻,才刚听到侯爷要袖儿在小公子院里做饭,现在她又救了尚书夫人的命,她到底是个厨子还是个郎中,真是邪了门了!
秦氏不但气袖儿的无孔不入,还因为她自己对袖儿越来越无能为力,原本就因为谢南风和老太太的袒护不能轻易动她,这下可好,她又摇身一变成了吏部尚书家的大恩人,更动不得了。
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一个小丫头在府里横行无忌而奈何不得吗?
这未免太憋屈了。
“夫人不要动怒,这事未必不是好事。”曹嬷嬷说道,“袖儿再大的功劳,那也是咱府上的下人,尚书府念的恩,念的也是咱府上的恩,奴婢想着,他们不会当真对一个小丫头感恩戴德,恐怕是借此机会与侯府拉近关系呢!”
秦氏听她这么一说,觉得有道理,思忖片刻说道:“既如此,我们理当备上一份厚礼,叫常富带着袖儿一起去尚书府回礼才是。”
“夫人所言极是。”曹嬷嬷应道。
秦氏便命云雁去小公子那里叫袖儿,自己亲自去挑选给尚书府的回礼,心想侯爷若知道此事,必定也会高兴。
云雁到了小公子院里,见定远侯和四小姐坐在廊下闲话家常,院里的下人往来奔忙,谁也没有因为侯爷在此而显得拘束,欢声笑语伴着小厨房里飘出的阵阵肉香,简直就是寻常人家在欢庆佳节。
云雁看懵了,站在门口没敢进去。
小喜子认出她,欢快地招呼:“咦,这不是云雁姐姐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听到他说话,定远侯和赵兰芝都往门口看,见是云雁,赵兰芝吓了一大跳,慌忙站了起来,倒像是下人见了主子。
她害怕云雁回去告诉夫人,夫人要是知道她和侯爷促膝相谈,肯定会不高兴的。
定远侯多少能理解她的心情,眯着眼睛扬声问云雁:“你来这里做什么?”
云雁忙上前行礼,说明来意。
定远侯听闻袖儿是尚书夫人的救命恩人,也惊讶不已,叫画楼去把厨房里忙碌的袖儿叫出来,要当面问上一问。
谢南嘉倒没有惊讶,泰然自若地把当晚的事情详细禀与定远侯,而后用浑不在意的语气说道:“我还当他们把我的大恩大德给忘了,原来没忘呀!”
定远侯哈哈大笑:“好好好,好你个袖儿……”
他正愁没办法与安逸之结交,没想到袖儿丫头早在几个月前就给他开好了路,真真是给他送了一份中秋大礼。
“快去吧,到了尚书府,好生把我的问侯传达给尚书和夫人,你素来聪慧,该说什么不用我教你了。”
因为谢南风还在里屋帮忙哄孩子,谢南嘉实在是片刻都不愿离开他们,转念一想,弟弟以后有的是机会见,结交尚书夫人的机会倒不是天天有,还是去走一趟吧!
当然,她可不是为了秦氏或者定远侯去的,她是为了儿子去的。
她跟着云雁先去见秦氏,听秦氏嘱咐了一大堆话,眼看着日近中午,才坐上大管事常富亲自赶的马车去了尚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