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说明不是简单的相看。”定远侯思索片刻,脸色变得凝重,“依皇后娘娘的作派,恐怕就没想让人活着出来。”
“你说什么?”老太太大惊失色,随即便明白了定远侯的意思,颤声道,“那可是国公府的千金,她能说杀就杀了?”
“没有正式公开之前,还算不上是国公府的千金。”定远侯叹息道:“再说了,这么多年宫里除了太子,连一个皇子都没活下来,国公府又算得了什么?”
老太太吓得连忙喝止他:“休得胡言,小心隔墙有耳,皇子什么的跟咱们没关系,当务之急,你赶紧去一趟国公府才是正经,虽说皇后娘娘来要人咱不能不给,但人毕竟是从咱们家走的,出了事,咱们脱不了干系。”
定远侯安慰道:“母亲别急,你不是已经提前告知国公府了吗,他们应该会想办法的。”
说起这个,老太太恍然大悟:“怪不得袖儿叫我快快派人通知国公府,她怕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这丫头,真真长了副玲珑心肝。”
“既如此,母亲更不用担心了。”定远侯道,“她既然能料到这点,必有应对之策,想来不会出什么事的。”
“那你也要去国公府一趟。”老太太虽然稍微放了些心,还是觉得定远侯应该去和国公府沟通一下。
定远侯不敢怠慢,换了衣裳,匆匆去往镇国公府。
他身上有孝,不好进国公府的门,便在马车里候着,请门卫去通知小国公苏贤。
苏贤得了信儿,忙出来与他相见。
定远侯将自己来访的目的说了,问苏贤可有袖儿的消息。
苏贤一听愣了:“我们家的轿夫刚刚回来,说人被你家二公子带走了,我正要派人过去瞧瞧呢,侯爷没见着人吗?”
定远侯也愣了,他只听说赵靖玉带回了一个男宠,难不成是袖儿假扮的?
“我都糊涂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一脸茫然地问道。
苏贤便将苏锦城和轿夫带回来的消息大致和他说了。
定远侯听得后背发麻:“这丫头也太大胆了些,好不容易逃出宫,就该先回家才是,怎好到处乱跑,那两个杀手是坤宁宫的人吗,可留了活口?”
“没有,你家二公子出手太狠,两个都死了。”苏贤道,“身上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不知道是谁的人。”
“……”定远侯为儿子的鲁莽表示遗憾,捻须道,“那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此言一出,两人皆是一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小丫头莫名其妙地将苏赵两家绑在了一根绳上。
苏贤苦笑道:“不瞒侯爷说,我现在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原本说得好好的要以义女的身份将孩子接回来,如今却因着我家夫人的鲁莽,把事情搞得骑虎难下,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夫人疼爱孩子,难免失控。”定远侯歉意道,“也怪我治家不严,让那孩子陷于危难,夫人才会匆忙赶去相救,让孩子暴露了身份。”
苏贤忙摆手:“侯爷不要自责,此事于你无关。”
定远侯惭愧摇头:“既然国公眼下没什么好对策,不如我先回去见见两个孩子,看看他们有什么想法可好?”
“如此有劳侯爷了。”苏贤拱手道。
定远侯告别他,又匆匆忙忙回府直奔西跨院。
赵靖玉和谢南嘉正在房里烤着火喝着茶商量对策,听闻定远侯过来,忙起身相迎。
定远侯见谢南嘉果然在这里,悬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下,忍不住将二人责备了一番,怪他们不该瞒着自己偷偷行事。
“幸亏有惊无险的回来了,否则你们任何一人出了事,我都没法向你们的父亲……和祖母交待。”
情急之下差点说漏了嘴,幸好他反应快,及时圆了回来。
谢南嘉听到“你们的父亲”时确实惊诧了一下,后面又听到“祖母”,猜想定远侯的意思应该是不好向小国公和老太太交待,便释然了。
“侯爷息怒,这事都怪我,和二公子无关,如果不是我自作主张出城去找二公子,就不会有后面的凶险。”她不自觉地维护起赵靖玉,把过错全揽在自己身上。
赵靖玉心里美滋滋的,咧着嘴笑。
定远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笑!”
说实话,相比谢南嘉,他更怕赵靖玉出事,倘若赵靖玉有什么意外,他除了以死谢罪别无选择。
赵靖玉明白他心中所想,嘻嘻笑道:“我这不是好脚好手的回来了吗,父亲你就别抱怨了,还是快帮袖儿想想对策吧!”
定远侯道:“小国公都一筹莫展,我能有什么对策,你不是聪明吗,你倒是想一个呀!”
赵靖玉摊手:“我想是想了,就是怕国公府不同意。”
“你说都没说,怎知人家不同意。”定远侯道,“不如你先说给我听听,咱俩探讨探讨。”
“很简单,让袖儿嫁给我。”赵靖玉道。
定远侯:“……”
国公府连太子都看不上,能看上他这个庶子?
这主意恐怕确实不行。
再说了,如果袖儿不恢复身份,皇上那边也未必同意让赵靖玉娶个婢女。
“袖儿呢?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你有什么法子没有?”既然赵靖玉的主意不行,定远侯索性连探讨都免了,直接转向谢南嘉。
谢南嘉微微一笑,胸有成竹:“既然国公府一开始就打算以义女的身份接我回去,不如仍旧照这个计划行事好了,全当之前的事情统统没发生过。”
这样的话,既保全了东宫的颜面,又能避免让她嫁给宋景行,皇后娘娘对她也会投鼠忌器,而且义女的身份和赵靖玉的庶子身份十分般配,正好可以门当户对地再嫁回侯府。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都会回到她原先预想的轨迹上来,父母弟弟儿子小姨母,她都可以名正言顺地对他们好,还不用和绿柳画楼分开,岂不美哉?
“这主意好是好,只是有点太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定远侯说道,“我担心皇后娘娘会因此恼羞成怒,做出对国公府不利的事。”
“她已然在做对国公府不利的事了。”谢南嘉道,“这天下是姓宋的天下,不是姓孟的天下,我既然敢做这样的决定,就有办法让她不敢动国公府,事不宜迟,请侯爷尽快知会国公府,让他们明天就来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