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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夏侯渊得知张飞再次登门来访时,只觉魏深宓这个神nV何时说话才有失准的时候?他铁定先拍手击掌。
上次他将张飞撵出去,现下他人不但再次拜访,还带上了牲礼──若不是飘儿千交代万交代不可再将人轰出去,大哥又坐在他旁边,他就、他就、就一掌拍Si这个崽子!
「妙才。」夏侯惇坐在前厅上座,一派安然闲适,只淡淡喊了夏侯渊,示意他别妄动。
「咱知道──」夏侯渊闷闷地应道,乖乖坐在位置上,等着魏深宓自内室出来。
本以为此事她来相助,见到大哥会令她不自在,但她却说毓儿之事b她个人恩怨重要,暂且当作不见也就罢了。
於是,倒也相安无事。
「晚辈今日来此,真是想与夏侯姑娘结秦晋之好,还请夏侯前辈成全。」面前,一袭布衣的高壮少年双手相叠,身躯微躬,身旁除了羊牛牲礼外,还有两只雁。
「你──」
夏侯渊正要发难,身後魏深宓清亮嗓音已先至。
「足下今日带着简单牲礼便要来提亲,我们凭什麽要将毓儿许给你?」魏深宓从内室走出,一袭靛sE衣裙未有多余花样,木钗也只当作朴素妆饰,倒是她特意将脸涂黑,一时间倒有些看不清她五官面孔。「我哥哥将毓儿辛苦养大,你来提亲,聘礼却只有简单牲礼──若是我记得不差,聘礼应有三十物才是。」唇畔带弯,魏深宓这话说来莫说是张飞,连夏侯渊和夏侯惇都有些讶异了。
聘礼三十物乃是名副其实的三十件物品,但自东汉末年民不聊生以来,聘礼的数量已经被减少太多,至今大多求亲的人都回归最简单的几样,甚至有人更只取其寓意只收雁和琴。
以这时夏侯家的名望和现下的局势,这聘礼要得太不近人情了。
「这……」张飞一愣,这下倒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後面的夏侯渊简直要替魏深宓喝采,下一瞬她又接着说:「但毓儿意Ai你,我们也就不打算为难你──听闻有些民族以简单的牲礼为聘,且於妻家服役三年,三年过後便可将妻子带走,如此也不失一个法子。」
如果可以把张飞从刘备那里挖过来,刘备的势力也许就能够受到抑制,而张飞若是能够为孟德所用──
魏深宓犹在为曹C打算盘的同时,门外不远传来一道温文嗓音:「那可不行,还请姑娘恕罪。」
门外,不知何时出现两道身影,两人身长皆高,但另一人却高上现场人太多。
一人身穿深绿布衣,下颔缀有墨黑长髯,身躯健壮威武,一看就知是武人T格。
另一人一袭灰褐深衣,面貌儒雅颇具书卷之气,剑眉倒有一GU正气。
夏侯渊正要发难,被魏深宓伸手挡了下来,「哦?此番下聘,原来还有帮手。不知足下如何称呼?」
「在下刘备,字玄德。」他嗓音朗朗,不若曹C低沉威严,多了几分斯文。
「在下关羽,字云长。」双手叠礼,他嗓子b刘备略沉几分,一双眼神不见眼sE,语调冷淡。
「小nV曹氏,见过两位。」魏深宓不慌不忙行礼,仍是不让夏侯惇和夏侯渊两人起身,就是要两人摆足了派头。「这位是义兄夏侯惇,这位则是夏侯渊。足下来此莫非不是来帮忙,而是来添乱?」
言下之意就是不帮忙求取婚事就算了,竟然要阻止她的这项提议。
「曹姑娘此言差了,玄德万不敢阻人婚事。只是益德此时正年轻,正是需要为前途打拼的时机,若是留在此处服役三年……岂不是错失了良机?」
魏深宓暗暗冷哼,面对眼前这人文雅的笑意,竟没半点好感。
「足下此话好生有趣,古人云齐家治国平天下,求取功名要的不过是为治国尽一份力,既然如此,未成家又谈如何齐家,又何来治国、何来前途?」倒也不是真的要牙尖嘴利,只是面前这人的说话方式让她不喜,更可能坏她大事,她对他便更加戒慎。
现在什麽时势他自己再明白不过,打拼什麽前途?连曹C都还在仕途里载浮载沉,他机遇b曹C更晚,是要骗谁啊这句话?
刘备似没想过她会如此直接,倒怔愣了下,随後又说:「逢此时局,姑娘能有这等慧眼,玄德佩服。但就算是如此,以服役三年这条件倒有些太过了……」
「足下,这要求并不过份。」魏深宓突然同情起张飞来了,若她是毓儿她娘,只怕听了这话更不会将毓儿嫁他,刘备根本来帮倒忙。「我哥哥养毓儿花了多少心力不在话下,你们交不出三十物聘礼,我们倒也不迫,要求服役三年来报答妻家养育之恩──如此不妥何处?不近人情何处?」
挑起眉,她面容虽因不白皙少了一GU明媚的清丽,但黝黑的脸庞细看也有另一GU高傲冷冽,更衬她眼心熠熠的风采。
这话字句切中要点也不拖泥带水,方才的夸赞她显然不领情,当头一盆冷水浇得刘备有些语塞。
「姑娘不必尖刻如此,大哥不过是舍不得三弟长留於此。但夏侯世家也算名门之後,若有商量之处是否可换个方式?」
魏深宓目光随着这话移往那人身上,关羽这句不轻不重,魏深宓虽有不悦也还能接受。
「好啊,我们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只要足下应小nV一事,小nV便不再为难。」魏深宓看着张飞,似在等他应答,张飞意会过来,连忙颔首应好。
「益德能力所及之事,必当做到。」
「很好,小nV的要求很简单──终你一生,不得再有其他妻妾,守夏侯毓一生,不离不弃,信她Ai她护她,她若有所求,便尽力为她做到。他日你若背誓──必当生无所依、Si无所归,生Si不能安,诺否?」魏深宓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语气却重,等他答覆。
竟让夏侯渊觉得她此诺必得,虽然这等承诺对在场所有人都太重,夏侯惇这下倒来了兴致──兴许他未曾想过她竟会做到这种程度。
这种条件,若是允了,便可见张飞的诚意和心意。
「诺!」他的表情似觉得这是小事,连忙应诺,就怕面前的魏深宓反悔。
「好,口说无凭,便立书吧。」魏深宓不知何时连笔墨也准备好了,抬手b了一旁的小几,「张飞今日之言,除却我兄长,你的两位兄长也是证人──他日,你的誓言将不再只是你自己的事。」魏深宓在他豪气地提笔立书时,又瞥了刘备和关羽一眼,意有所指地道,张飞未有所觉,刘备好似听出端倪,却未有表态。
更别说她身後的夏侯惇和夏侯渊。
待他落笔签定,一切已大势底定,魏深宓俯首看过字句,将书简墨笔执起,转身递向夏侯惇,要他和夏侯渊两人先後签字。
「如此,小nV便代家兄收下这聘礼,至於刘大人介意的服役一事,便也罢了。」魏深宓收起书简,目光从张飞一路看过刘备、关羽,最後停在刘备身上。
思忖了半天最後还是说了:「大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或许你能抓牢别人的心,但你不能靠其成就大业,你终将为其所缚。」这话说的隐讳,但却令刘备身躯一颤,他一双眼眸陡露一丝JiNg光,直盯着她看。
魏深宓也不再看他,转而对上张飞。「婚期之事便由我们C办吧,婚期选定之时会再另行通知。小nV这便先回去告诉族兄了,婚事也已谈妥,便不送三位了。」说罢,侧身微施一礼,话语婉转动作却直接地下了逐客令。
刘备本想再问,最後也只能双手叠袖,告辞而去。
待三人走远,夏侯渊这才起身走来问她,「飘儿啊,你方才那话是什麽意思?」
魏深宓回头瞥了身後,似在确认无人听见,这才敢说。「那个人,最後会和孟德一争。或者说,连孟德都承认只有他才能称为他的敌人──是我多事,但我就是想告诉他,他对天下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汉室王臣,到头来──自己也是叛者。」
她抓住夏侯渊衣袖,表情有些过意不去。「妙才,毓儿此事我承认自己略有私心,但我有原因,还望你莫怪。」
夏侯渊闻言,转首和身後的夏侯惇对视一眼,随後又看着她,朝她咧嘴一笑。「没事,你的私心也都是为咱们着想吧?咱不似你可勘天机,但也知道你定是为咱们打算,方才你替毓儿要的,咱很感激。」
听他这句,她才展颜一笑,「不妨事,毓儿是个乖孩子,我也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既然事情办完一段落,我便先回去告诉孟德一声,婚礼之事还得劳两位姊姊替我援手……今日对刘备说了那话,是不方便再见他了。」
「好,那咱送你回去吧。」
魏深宓轻拧眉,想起了现在自己这模样,「应该不用罢,我有乔装……」手指都还没b上自己涂黑的脸,夏侯渊就已扯过她的手,拉着她往门口走去。
「欸……」魏深宓无奈一叹,只得跟着走。
只留夏侯惇望着魏深宓和夏侯渊的背影,似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