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马跑了一日,夕yAn西下,夜幕即将拉上,前方不远有座小城可暂作歇脚处。
魏深宓不作他想,斗篷盖得密实,下了马後牵着马儿往里头走去。
这座小城内的百姓只余三两人在街道上行走,偶有几间房舍还亮着稀微灯火,魏深宓缓步走在路上,顾盼寻着此处的客栈。
许久前曹C带她回雒yAn时曾在此停留,如今时光虽去七年,这里倒是没有多大改变,若她记得不错,客栈应在前面不远了……
又是自己孤身一人。
只有弓箭匕首和一匹马相伴。
魏深宓不由得自嘲一笑。她这个神nV,自来到这里时便总是一人行走,本以为有所依靠,到头来还是只有自己一人──
果然是,不该奢望什麽的。
兀自思忖间,她的步伐已走到客栈门前不远,店小二见着她,连忙上前招呼。
「客倌住店还是用膳?」
魏深宓清了清嗓子,刻意将娇软的嗓音沉了几分。「住店,还有空房麽?」
「有的,客倌稍待啊。这马儿先让夥计帮您安置吧,您柜台稍候一下便好。」店小二接过魏深宓递上的缰绳,随後唤来了一旁等候的夥计,将缰绳给了他,吩咐他将马牵去安置。
「嗯。」魏深宓淡应,将斗篷的帽沿又往下拉了些,缓步走到柜台前一隅等候,一双美目也未曾遗漏眼前情况。
厅里只有几张桌子坐了人,喝酒吃菜聊话题,但话题显然凝重,他们的面sE一点也不轻松,偶还有几句窃语。
待掌柜将她的厢房位置告诉她後,她也不多做停留,迳自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步行间正好听到那两人对话。
「……可不是麽,那董卓暴nVe不仁,如今袁绍率领的关东军举兵反他,他自然是怕了才想迁都至长安──这迁长安的景象听说极惨呐。」
「就是,雒yAn城内的富豪也难逃毒手啊。这董卓行事无道,早晚都会被天收了!可恨这等孽人不能即刻遭天诛,还得由他作乱不知多久啊!」
两人谈话的语气无不是气怒慨忿,魏深宓身子轻怔,x口传来一阵疼痛。
不知为何,脑海里闪过与他相处的那几日,他处处对她宠溺包容的温和深情之态──他对她好,但仅仅是对她好而已。
旋过步子,魏深宓走上阶梯,将那些语句都落在身後。
推开了房门再关上,魏深宓就跪坐在门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这天下百姓对他的暴nVe无良已经沸腾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他最後还是只能用一Si来偿。
她不逃,除了是安然待着等待时机之外,还有不想去改变不知会如何演变的命运……但是她现在为救曹C逃了,这样,她就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就能逃出这未知的命运麽?
她自己,是愿逃,还是不愿逃?
「不要痛……这个答案我不想知道……」魏深宓沉沉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x房的痛楚却不停。
她不是不知,只是不愿说破。
她不愿说破,就还能逃。
一旦说破,她就逃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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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魏深宓洗漱好後便整装准备离开,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忖度这一路要如何前往荥yAn外,也不禁有些狐疑。
他要是知道她人不在毕圭苑,应该也知道她是逃出来了才是,可是都已经过了一晚,连个追兵也没有……
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她本以为这时候她除了要赶往荥yAn之外,还得闪避他可能会派来的追兵,原来是她多想了──不想承认自己除了松口气之外还有一些失落,魏深宓收好了东西,穿好了斗篷,开了房门便走了出去。
可是如此她也不能松懈,董卓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待在他身边的那些日子,还能不知道吗?他若不是让兵士私下寻她,就是派兵前往荥yAn──直接在曹C的所在地等她上钩。
心头几分惴然,也不敢再多想,魏深宓走下楼,转往柜台结帐,打算出了客栈再采买食物乾粮,准备起程。
她既说曹C为了救她而来,那便是没有任何一个人阻止的了他……
若是此次幸运能得以相聚,她定要好好念孟德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