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天总是黑得很早,周知彦驱车前往的路上,太yAn已经开始逐渐沉入惨白的天sE中,等他到了地方,已成漆黑一片。
沿途经过别人家的别墅,偶有窗户露出的一点光线,透出有人存在的迹象。越靠近要去的那间,灯光就越稀疏,到最后连两边的路灯都是暗的。
如果是自发坏掉,断不可能坏得如此整齐统一,大概率是有人动了手脚。而至于是谁,周知彦不用猜都清楚。
白天的天空还隐约能见太yAn,到了晚上,云层厚重,黑沉沉的,半点见不到星星和月亮。周知彦早在到达别墅大门之前就松开了油门,靠着最后的惯X缓缓滑行到门口,然后无声地行车,注视着黝黯的小楼。
院子的大门开着,不是大敞着,只微微错开,留出容一人通行的宽度,伴随着其后黑洞洞的院子,宛如黑暗中一张大口静默的等待与无声的邀请。
请君入瓮。
这当然不寻常。周知彦这几天并没来过这里,他也很清楚地记得,上次走之前,所有的门都是好好上了锁的。
至于是谁打开的门,想来不言而喻。
只是他不明白,贺川为什么要把他叫到这里来。以及……贺川是如何知道这个地方的?
光靠站在门前空想,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到答案,周知彦在路边停好车,开门下来,在门口站了几秒钟,迈开脚步,从那道门缝里进去。
黑暗会带来未知,未知即有危险,对黑暗的排斥和对光亮的向往已经写入人类的基因。院子里有庭院灯,铁艺花架上也有挂灯,开关就在门边,轻轻一按,马上就能驱散弥漫在此处的淡淡不详。
周知彦在开关上摁了几下,全无反应。既在他的意料之内,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贺川连外面的路灯都要控制,屋子里自然也不会留给他任何光源。
周知彦的手抚上腰间的手枪,心便安定下来。枪总是能带给人安全感。
周知彦还没完全穿过院子,忽然轻微的咔哒一声,头顶忽地亮起来。只有短短一瞬间,周知彦抬头去看时,只来得及捕捉到灯熄灭之前的最后一抹余亮。
已经足够了。足够周知彦看清亮灯的是哪个房间,以及yAn台帘子上清晰透出的人影。
很难相信贺川是出于一时失误,不小心把灯打开了。他既然开了灯,又敢站在窗边,显而易见,这是一则讯息。
周知彦此前没有大喊大叫,但也没有刻意消除所有的声音。贺川知道他来了,是理所当然的事。
继邀请他走进院子之后,贺川又用这种方式,邀请他到那个房间去。
到那个房间之后会发生什么呢?贺川准备了什么在等着他呢?周知彦在原地停留了两秒,等待视网膜上的感光细胞重新适应黑暗,然后脚步一转,悄无声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