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争执声乍起,可谁也没有要上去劝阻的意思。
众人皆清楚,此次参与进来的乐德珪和梁承耀,虽然没有功名在身,但是都是大殿下眼中的红人。而且这么些年在洛阳颇具名望。
至于这韩诲在朝中担着御史一职,得罪他自然没什么好处。更重要的是这两人看样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面对韩诲的挑衅,乐德珪神色如常。恭敬地朝他躬身作揖,“韩御史,你何必如此。某如今也是为大殿下办事,自然是不愿意同你交恶的。”
“乐士子误会,本官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大殿下催得急,可是你在户部这些天,也应该知道我们的俸禄也不算多。”韩诲的目光在乐德珪身上掠过,无奈地叹了口气,“乐兄,我也不想瞒着你。实在是因为家中老母病重,家中积蓄全部拿去买药。若非如我也不想欠着陛下。”
由士子改做兄,一字之差足见韩诲的圆滑。二人交谈的功夫,殊不知一旁的裴淮深趁着无人注意他,悄悄给一旁的内侍塞了张纸条。
二楼的两人仍旧坐在窗旁对弈。在他们身旁站着刚刚从裴淮深手里接过纸条的内侍,内侍将纸条递给了裴重熙。
“你先退下吧。”展信阅毕后裴重熙将其递给了桓儇,“瞧瞧,这是裴淮深让人送来的。”
桓儇闻言疑惑地看向裴重熙,接过纸笺。凤眸中滑过一丝讥诮,“这韩诲可真是个妙人。前面还要送人珍珠,如今又说自己入不敷出。”
屈指叩击着案几,桓儇眉眼带笑。在裴重熙的注视下将纸笺投入了熏炉中,直到其上字迹被火舌一寸寸吞没,这才移开目光。
“下面这么热闹,不如我们也去瞧瞧?我可不想错过好戏。”
底下这下朝臣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更何况那几位宗室的闲散亲王也在,以她对桓峤的了解,恐怕是压不住他们的。
既然是准备下去看戏,桓儇自不会有立马暴露身份的打算。二人下了楼从一侧的公房内里面,各自捧了几本整理好的账册入内。
大门一开,冷风顺势灌了进来。被冻得发懵的朝臣,好不容易才缓过劲的身体。被这冷风一吹又打起哆嗦,吩咐进来的二人赶快去把门关上。
桓儇与裴重熙垂首,各自走到一旁将账册堆放的桌上,旋即又走到空出来的位置上去核算账册。
本就热闹的公房,并没有因为突然多了两个人而发生什么改变。
该愁眉苦脸的仍旧愁眉苦脸,该不屑一顾的仍旧不屑一顾。
韩诲面露悔恨地站在原地,时不时长叹一声。
有眼尖的朝臣看见韩诲袖口上的补丁时,不由一怔。
这韩诲是唱的哪一出啊?
“韩御史,你的难处我知道。可是陛下的难处谁知道?”乐德珪朝韩诲长身作揖,“某数月前同大殿下在洛阳的时候,见过百姓流离失所,无米可食之景。当初若非大殿下一力斩除河南王,长安如何能安宁?”
一个以孝压人,想要逼乐德珪向大殿下谏言暂且搁下此事,一个则以天下万民来压住对方。
众臣看着二人的模样,皆目露感慨。这二人实在是有趣。
作为御史的韩诲平日里除了直言谏君外,大部分时候都在监察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