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苦者甚多。他们只是运气好,遇见了你。”桓儇挑唇轻笑,“宗家已经收到了你来长安的消息,正派人到处找你。”
话落武攸宁看了看桓儇,转头看向一脸无惧的马周。眼中掠过一丝深意,大殿下突然告诉马周有人追杀他意欲何为。
见马周一脸无惧,桓儇眼中笑意渐深。指尖拂过袖上暗纹,唇角微勾,“石河县的事情和宗家牵扯有多深?”
“您今日来是为了问这些?”马周皱着眉看向桓儇。
“也不是。本宫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不必担忧,二来是想知道宗家在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桓儇眉梢微挑,莞尔道“你也不希望看见宗家在助纣为虐吧?”
话音落下,桓儇移目看向桌上烛火。至她眼中闪过锋芒。伸手拢向烛火,烛火跳跃着透过指缝亮出些许光线来。
眼前忽明忽暗,马周深吸口气。起身敛衣跪地,“侵地一事,刺史和都督早就知晓。只是他们从冯仁弘手中获利颇多,这才视若不见。”
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桓儇眼露赞许。
“你此次有功。等事情结束后,你可愿回石河县?”
回石河县干什么不言而喻。可是马周脸上并无半点喜悦,反倒是皱眉。似乎是不知道要不要答应此事,回到石河县接任县令一职。
“不必急着回答。”桓儇示意他起身,“若是无事别四处乱走,此处也非安全之地。”
“草民遵旨。”
二人离开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可是经过一天雨水的洗礼,脚下的路更加潮湿泥泞。
武攸宁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桓儇,想起刚才的话,忍不住出言询问,“看您的样子似乎很像用马周?他……”
“他是个可造之材。不过太过于干净,还是在外多历练历练比较好。”说着桓儇驻足望向后面的武攸宁,“本宫今日让桓峤把本宫插手过的铨选和考课名录给了宗家。你们亦在其列。”
武攸宁明显一怔,握灯的手有些颤抖。转瞬又垂下头。
当日桓儇的话,尤在耳旁。倘若宗家真的要借此对付大殿下,只怕首当其冲的就是他。
“大殿下放心微臣知道该怎么做。”话落武攸宁折身作揖,“微臣定不负您所望。”
见武攸宁这模样,桓儇忍不住一笑,“你这样子做什么?本宫既然敢给宗家递刀子,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你还是要小心点。”
“微臣明白。”
到底还是自己一手提拔出来的。武攸宁虽然性子周正,可却是一点就通。倒是比卢世昭好用不少,许多事情有武攸宁和谢长安处理她也能放心不少。
从假山内走出,桓儇伸手拍拍武攸宁的肩膀,嘱咐他多多小心。自己则沿着另一条路往寝居而去。
“大殿下,奴婢已将名录誉写完。”徐姑姑伺候着桓儇梳洗,将纸笺递过去,“吏部那边说乐先生制举结果不错,有望入局。”
“不错。长名榜上这些人……”话止于唇边,桓儇眸中聚起思量。
长名榜上的名字好几个与画册上的名录对上了号。想起那日在茶肆听见的话,桓儇眼底滑过思量。只怕铨选者里面有人的文章,是找人代笔。
铨选一项严苛。若是真有人寻人代笔,这样的事情一旦为人知晓,朝局必将大乱。
思绪至此桓儇不禁深吸口气。敛眸掩去了眼中异色,再度睁眼望向镜中的时候,眼中只剩下霜雪。
“大殿下?”
“都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呆着。”
话落徐姑姑颔首领着婢子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