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后面的温行俭,冷眼睇着并肩而行的桓儇和裴重熙。忍不住扬唇轻哂一声,这二人到底还是联了手。或许应该说这二人从来就未放弃过彼此。
“权欲于人可真是奇怪的东西。”温行俭一拂袖,语气里呷了讥意,“也不知道这二人又能在里面坚持多久。”
最后一句落下,惹得身旁的温蔺连忙拽住他的手。对着他摇摇头,又指了指前面二人。
“慎言。”
闻言温行俭目露讥诮,不过到底还是没在继续说下去。
甩开身后的三省的一众官员,桓儇携着裴重熙步上千步廊。廊庑外雨幕汇聚成一片,遮住了周遭景致。
嗒嗒雨点落地如擂鼓,霹雳一声盖过一声从天际游来。桓儇驻足在一处梧桐树前,负手睇向远处的太液池。
“本宫想吴履冰已经在你手中了吧?”摩挲着晚上佛珠,桓儇偏首看他,“这回好像本宫也被你算计在其中。”
“你我不入局,如何让他们相信呢?不过么经这此一次,我发现阴登楼倒是对你无比忠心,这是好事。”立于她身侧,裴重熙神色温柔地凝视着她的侧脸,却寂寥地一笑。
听得裴重熙提及阴登楼的名字,桓儇蓦地皱眉。阴登楼虽然不错,人也忠心耿耿,但是却过于希望揣摩她的心思,于此她并不喜欢。
“他什么都好,唯独不安分。在这朝堂里听话的棋子永远比不安分的棋子活的长久,至少能多一条路。”说着桓儇伸出手,任由雨水在掌心绽开。
抚着桓儇发髻,裴重熙微微挑唇。如今这样的阿妩很好,认得清君臣之别,如此只要在无情羁绊,便能走得更加顺畅。
“前几日淇栩问我你何时回来的时候。我从他口中得知,有人一直在同淇栩说朝中诸臣的不是。”桓儇手掌抚着栏上石刻,唇梢扬起一丝弧度,“到底还是我的倏忽,竟然让别有用心的人接触到他。不过这也不是坏事,至少让他知道何为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闻言裴重熙神色如常,仿佛他并不意外会听见这样的话。拢住了桓儇搁在栏上的手,他眼中划过一丝讥诮。
“他既然坐在那个位置上,得学会自己明辨是非。”裴重熙柔和地挑起唇梢,眉宇间轻郎柔和,“走吧。要是再不去政事堂,谢公可要第一个喊累。”
说完裴重熙伸手将桓儇拉回了廊庑内。二人相携沿着廊庑,一路往政事堂而去。
眼看着走过前面的廊庑,就到政事堂。桓儇忽地扯住了裴重熙袖子,睇目四周。确定无人在旁边,方才温声道“等会走一趟刑部大牢如何?今早来的消息,苏十三娘扛不住刑已经请求见我。”
“好。”
听得裴重熙答应,桓儇挽唇。拉过他的手二人加快了脚下步伐,伸手推开政事堂合着的门扉。
听着门口的动静,谢安石抬头轻笑道“您二位可算来了。”
“有事耽搁了一会。”桓儇走到主位上坐下,沉眸望着众人淡淡道“此前让户部算的账如何?已经入了夏,雨水频多。”
被点到名的户部尚书薛文静,朝桓儇拱手,“回禀殿下臣已经悉数算出,请您过目。”
言罢薛文静起身捧了账册递给桓儇。随手翻阅了几眼,她又将它合上。嘱咐内侍将其交给比部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