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慎郡王府的时候,府门口已经挂上了白幡,侍从们也已经换上了麻衣。
她刚下马车,才在张望的时候,就有侍从走了过来,毕恭毕敬道:“慧王妃里面请!”
显然,这是云子彦提前吩咐过的。
她立即点头,道:“带我去吊唁慎郡王世子!”
无论如何,总得先去凭吊逝者。
虽然她同这位常年驻守在北疆边陲之地的世子爷的最后一次交际还是在很多年前,但她心里还是很敬重人家的。
“是!王妃请随属下来!”那侍从红了眼圈,恭敬有加道。
接着,沈姝就急匆匆地往灵堂去了。
她还没走进灵堂呢,就听到了悲拗而又压抑的哭声,真真是令人闻之落泪。
她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刚一进灵堂,她就瞧见了半蹲在棺椁旁哭得满脸是泪的慎郡王妃和无声落泪的霁月。
虽然她此生还未经历至亲逝去之痛,可因着前世儿女接连离世,她还是很能理解这种悲苦的。
再瞧着她们这般,她的心里顿时就生出了几分凄凉感来。
人活一世,不过匆匆几十年。
双眼一闭,徒留亲友们悲伤不能自已。
她心下叹息,刚迈过门槛,云子彦就走了过来。
“阿姝,你待会儿好好劝慰劝慰皇婶!”他低声道。
他和云子承方才已经试着劝过了,可慎郡王王妃却恍如未觉,只一心一意地扶棺而哭。
“我知道的,你也好好劝劝慎郡王和子承师兄。”她颔首道。
云子彦轻轻点头,随后就拉着她正式进入了灵堂。
虽然这棺椁才运回府里没一会儿,这灵堂里却已经摆得齐齐整整了。
一应的香蜡裱纸都应有尽有,故而沈姝才走至灵位前,就有仆从将点好的香递给了她。
她敛了敛衣裳,神色肃然地持香相拜。
拜了三拜之后,她才亲自将香插到了香盆里。
因瞧着慎郡王和云子承都不见人影,她就低声询问道:“慎皇叔和子承师兄呢?”
“他们父子两个在收拾好灵堂之后就出去报丧了。”云子彦如实道。
与慎郡王王妃和霁月郡主不同,他们父子是这府里的顶梁柱。
哪怕是心里再如何难过,他们父子俩也得打起精神来,将慎郡王世子的丧事给操持好,让他走得体面尊严一些。
沈姝了然,随后就蹲在了慎郡王王妃身旁。
她刚想开口相劝,就被霁月郡主扯住了衣袖。
“阿姝姐姐,我……我大哥没了!他……他再也不会从北疆给我往府里送吃食和玩具了!”
霁月年龄尚小,可提起这个待她极好的兄长时,还是哭得不能自已。
说到最后,她干脆扑进了沈姝的怀里痛哭出声。
在看到她大哥的棺椁的时候,她就想这么好好地哭上一场了,奈何她的母妃已经哭得快要晕厥过去了,她就不敢肆意地痛哭了。
这下,瞧见了沈姝,她的泪水就再也忍不住了。
沈姝的眸中掠过了几分悲悯,随后就温柔地抚着霁月郡主的背了。
“我明白,我都明白……失去血脉至亲,是真的很痛苦很伤心的事啊!”
说着,她的目光中就溢满了悲伤。
前世,连续没了长女长子的她,太懂这种悲伤了。
那是一种刻入骨髓的痛,哪怕是历时许久,从不主动去提及那个人,也会在某个瞬间就想起那个人的音容相貌,而后崩溃到嚎啕大哭。
过了许久,霁月郡主停了哭声,但她的身子还在一抖一抖,显然是悲拗难当。
见状,沈姝越发心疼她了。
“你看,你母妃如今都要晕倒过去了,你可不能再只顾着自己哭了!你该替你长兄好好照料你母妃了!”沈姝一边拿着帕子给霁月郡主擦眼泪,一边认真道。
她很清楚,在这件事上,说再多的言语都是枉然,也就只能让霁月转移注意力了。
当霁月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劝慰照料慎郡王王妃的时候,她才能真的忘记一小会失去至亲的痛。
霁月郡主含泪点头,随后就蹲下身去拉已经哭得双眼红肿的慎郡王妃了。
“母妃,您快起来,您这般哭,大哥的在天之灵会难过的!”霁月郡主红着眼睛道。
她的长兄,最是孝顺,若瞧见她母妃为了他而哭成这般模样,怕是会十分自责吧?
闻言,慎郡王妃先是一愣,随后就哭得越发大声了。
“我的骜儿啊!你怎么……怎么这么狠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