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现在应该是初春,不过气温要比几十年后同季节的沪市低上许多,春耕才刚开始,田间地头的庄家把式还都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薄棉衣,甭管男女,都忙着下地挣工分。
几个黑瘦黑瘦的小孩拎着藤编篮子蹲在稀疏的草丛里采采弄弄,他们看上去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小的估计三四岁,身上的衣物同样也是缀满补丁,甚至有俩还光着腚。
看到有车进村,全都用稀罕而胆怯的目光盯着,然后一哄而上追着跑。
车子在村里唯一的大瓦房院门前停下,约莫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也不知打哪儿蹿出来,抢先一步跑进院,“奶,四叔回来了!”
王秀英正在屋里纳鞋底,一听说自家老儿子回来了,立马跟要分粮了似的从屋里出来,连针线箩都没来得及放下,“你个小瘪犊子可算舍得回来了,娘巴巴的盼着你眼睛都快盼直了!”
“萧婶儿,我们副团长也记挂着您呢,这不给您捎了好些稀罕玩意儿。”勤务兵头一个下车,去后备箱取东西。
萧和平也跟着下车,宋恩礼自然不好继续在车上赖着。
她说要来青山村,人已经给她捎来了,这素昧平生的,也算是仁至义尽。
可是……
她低头看看自己穿着的锦缎旗袍,那衩都要快开到大腿根了。
这要是下车,不得让人当破鞋批斗?
难不成再把狐皮大衣穿回去?
但狐皮大衣也不低调啊……
“小婶婶,我叫小栓,小婶婶你是从城里来的吧,我从来没见过像小婶婶这么好看的人。”刚才跑进院喊人那小孩趴在车窗外盯着宋恩礼看,回头又朝王秀英喊道,“奶,四叔给你捎了个老好看的小婶婶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