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边边心情忽然变得很好,睡得也格外安心。
外公外婆担心她会冷着,给她加了好几床的棉被,厚厚地铺在床上,被窝舒服极了。
边边还梦见了狼,梦见自己蜷在他身上,枕着它柔软的腹部,舒舒服服地睡着。
不过第二天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床上有几根深棕色的狼毫,惊奇地咚咚咚敲门板:“顾怀璧!顾怀璧你看到狼了吗?”
隔壁没有声音,顾怀璧早就起床了。
边边穿好衣服下楼,看到糕点房里,少年系着白色围裙,卷着袖子正在和面,外公站在边上指点他,同时也不住地夸赞他,满意至极。
“年纪轻轻,能有这份力气,着实难得啊,当年我也是到了二三十岁,才能使出这样均匀的力道”
顾怀璧白皙修长的小臂站着面粉灰,看着越发白皙通透,戴着围裙的模样,倒是少了清冷矜贵气,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外婆端出热腾腾的桂花糕,笑着对边边说:“来尝尝小璧的手艺。”
边边来到外屋,嗅着桌上的堆砌如砖的桂花糕散发出诱人的甜香,诧异地问:“这是他做的?”
“他和的面。”
要知道和面可是整个糕点制作过程中最重要得一环,和面的力度直接关系糕点的口感。
边边顾不得烫,抓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尝了尝,然后惊愕地迎上了外婆笑吟吟的目光。
这也太好吃了吧!
“好吃吧。”外婆也是觉得相当不可思议:“你这位朋友,真的是天生做点心的一把好手。”
边边将桂花糕塞进嘴里嚼了嚼,舌尖漫着一股清新的甜香,她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桂花糕,简直了!
外婆继续感叹:“这样高的天赋,要是真的学到你外公的手艺,将来可不愁没饭吃啊!”
听到这话,边边笑了:“他本来就不愁没饭吃。”
整个江城一半的房子都是他们顾氏地产修起来的,他怎么会跟着外公学做糕点嘛。
早饭后,顾怀璧跟边边一起出门去龙王庙。
今天年初一,龙王庙门前人头攒动,香火鼎盛,于是顾怀璧矜持地戴上了口罩。
边边一路都在打嗝,小心翼翼地捂着肚子,尽量不要嗝出声。她早上桂花糕吃太多了,肚子已经撑翻了。
听着她艰难隐忍的打嗝声,顾怀璧嘴角噙着似有似无地笑意。
边边脸都红了,觉得真的好丢脸,糕点世家出身的她,居然还会馋几块小小的桂花糕!
她低头望向顾怀璧的手,他的指尖修长而精致,分明五指不沾阳春水,怎么会做出这么好吃的糕点呀!
边边小时候就跟着外公学做糕点,可是她的手艺居然还比不上今天刚刚上手的顾怀璧。
边边心里还有些小不服气呢。
水乡小镇饶山环河,镇上居民多是依水为生,因此逢年过节都会拜龙王。
热热闹闹的龙王庙门前,有不少小商小贩摆摊卖香,更有不少装成道士的看手相算命的神棍大仙。
边边拉着顾怀璧的衣袖,生怕他走丢了似的。
顾怀璧低头看着女孩白皙的“小爪子”紧攥着自己的衣袖,他想了想,抓起女孩的手,将自己的无名指递了上去。
边边不明所以地抓着他的无名指,问了句:“干嘛?”
“你把我衣服扯皱了。”
“哦。”
于是她牵着他的无名指,走在拥挤热闹的街头,心头一阵燥热,感觉怪怪的。
虽然小时候也牵过手,但是现在和小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作为普通朋友的男生和女生,应该是不会轻易牵手的,譬如她和薛青关系很好,但是她就不会去牵薛青的手。
边边松开了顾怀璧的无名指,放慢了步伐,她心跳很快,掌心都出汗了
顾怀璧皱眉,固执地抓起女孩的手,重新将自己的两根手指头塞进她掌心,用力合上。
“你干嘛。”
“我会走丢。”
“……”
龙王庙门口,边边在一位妇人的手里买了香,准备进庙拜祭。边上有个穿道士衣裳的男人,开口招呼道:“免费看手相,不准不要钱。
这套说辞随处可闻,这些神棍先生免费给你看了手相之后,必定就是你最近有血光之灾什么的,但他有办法给你化解,紧接着便开始套路你给钱了。
顾怀璧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些事,听到说免费看手相,便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怎么看?”
那神棍先生正要抓起他的手,顾怀璧挪了挪,不让他触碰。
“看就行了,别碰。”
神棍先生笑了笑:“小伙子长得比大姑娘还漂亮,怕我占你便宜呢,行吧,不碰就不碰。”
他俯身,仔细地研究顾怀璧的掌心纹路。
边边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自顾怀璧不戴手套之后,手臂色泽不再过去那般病态的苍白,而是显出几分健康的浅白色,手背有几缕淡淡的青色血管蔓延着,看着便是一双贵气的手。
而那神棍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他忽然惊慌了起来,抓起自己的算命招牌转身便要走,嘴里还低声叨叨着:“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冒犯。”
边边连忙拉住他:“你不是看手相么,跑什么?”
神棍甚至看都不敢再多看顾怀璧一眼,低声叨叨说:“祖师爷保佑,是我黄某人不知天高地厚,万望恕罪啊”
边边有些害怕了,死死攥着神棍不让他走:“你到底什么意思,他手相有什么问题,你说清楚啊!”
神棍都快被吓哭了,哪里还能说清楚什么:“哎呀,你饶了我吧,这位小哥的命不是我这样的人能算的,我看他的手相都已经是冒犯了,祖师爷怪罪下来,我这双招子都别想要了。”
边边眉头皱了起来,猜测说如果这是神棍骗钱的套路的话,那他这套路也太深了吧。
她紧张地问:“你、你就说他命是好还是不好。”
“不能说,不能说。”
顾怀璧抱着手臂站在边上,嘴角勾起一丝冷冽轻薄的笑意,看这神棍表演――
“说吧,多少钱能帮我化解血光之灾。”
“哎哟,我哪里还敢收您的钱啊,您大人大量,绕过我这贱命一条,成不。”
反正边边是深信不疑了,这神棍眼神里明明白白透着恐惧和颤栗,完全不似伪装出来骗钱的样子。
“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不会放你走的。”边边拉着他的衣角:“我、我报警了告你危言耸听,传播封建迷信!”
神棍都快哭了:“小姑娘,饶了我吧,我真是惹不起啊我。”
“那你帮我算算,你要是算准了,我就放过你。”
边边知道他不会轻易开口,于是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想测测这神棍话里到底几分真假。
神棍看了看边边的手相,又小心翼翼地望了顾怀璧一眼,低声问她:“你们什么关系?”
边边毫不犹豫地说:“朋友啊。”
神棍立刻摇了摇头:“不,不是。”
边边不解:“不是朋友,那你说我们是什么。”
“你是他的贵女。”
“啊!”
边边脸色顷刻间变了,怎么这神棍连这都知道!
神棍转身离开,走了两步似又不放心,又重新折回来,严肃地叮嘱边边:“一定要留在这个男人身边,不要离开他,切记。”
边边连忙问:“为什么都这么说,贵女到底什么意思?”
神棍似乎不敢讲太多,又怕边边不听他的话,所以凑近她的耳畔,低声说:“能跟着他,是你的福气。因为除了他,世界没有任何凡夫俗子够本事和你在一起,满足你的一切。”
他咬重了“满足”两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