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铁新身子还弯着,府台大人不出声,他也不知道大人是什么态度,不敢起身。
直等他保持这样弯腰的姿势好一会儿,看他摇晃了一下,眼见就要摔倒了,尚景望才淡淡地道:“孔铁新,因为本府来了,你才来这里的吗?”
孔铁新借机直起腰来,刚才这样的弯法,他的腰都快断了。他也顾不上心疼自己的腰,忙谄媚地道:“府台大人亲自光临下官治下,下官自当全程陪同。下官一得到府台大人来了的消息,就立刻赶来了。”
尚景望看他一眼:“你一个人?”
“这……下官还带了两个随从!轻装简从,轻装简从!”他含蓄地为自己表着功。
毕竟,县太爷下到镇上,摆摆排场,来上三二十人,那也正常。
没想到尚景望脸色一沉,喝道:“就带这么点人,你来干什么?”
孔铁新不明所以,还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他讷讷地道:“这个,下官不敢排场,所以不敢多带!”
尚景望都要被气笑了,他目光中带着压力:“望山镇恐有时疫,你知道吧?”
“时……时疫?”孔铁新想起王伯劳来报,被他打了板子的事,他急忙点头道:“知道……所以大人,下官是来迎接大人去县衙的。望山镇有时疫,太不安全了,大人身份贵重,怎么能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呢?等大人随下官去往县衙后,下官会通知驻军参将带兵来把这个镇子封了!”
一个讽刺的声音冷笑道:“孔大人还真是一心为上官着想,考虑的真是周到!”
孔铁新没有听出讽刺之意,顺口就回应:“应该的,应该的,尚大人何等身份,岂能身入险地?”
说完这句话,他意识到这不是尚景望在说话,一抬眼,就见说话的是个锦衣少年,那少年眉目俊朗,目光冷凝,脸上带着明明白白的讽刺。
他很熟悉,这不是那个来找他,被他赶走的少年吗?
他顿时脸色一沉,道:“大胆!本县与尚大人说话,怎么容得你来插嘴?”
“放肆!”尚景望脸色也是一沉。
孔铁新以为尚景望也认同自己,心中大喜,眼珠转了转,立刻对尚景望道:“大人,这少年本县认识,他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当时他骗到本县面前,本县本想将他抓住,打他几十板子以儆效尤,他竟拒捕,打伤我县衙几个衙役跑了。”
没错,皇甫景宸被孔铁新赶走是没错,只是孔铁新在赶走他之前,是大张旗鼓准备把他拿下打板子的。
皇甫景宸答应了夏文锦,会将此事处理好,又怎么会老实地被个昏官打板子?当然是冲出去了。
当时孔铁新气得七窍生烟,下了严令,只要看见他,就立刻拿了下狱。
没想到在这儿见着了。
尚景望一听还有这事,眯着眼睛道:“他在你面前说了什么招摇撞骗的话?说来本府听听!”
孔铁新道:“这厮竟说什么时疫严重,若不加以重视,一旦失控,会祸及一方,连我阳卢县也会被波及。这不是岂有此理吗?”
“所以,他去告诉你望山镇有时疫,你不信,要派人把他拿下打板子。望山镇的镇长王伯劳去告诉你有时疫,你还是不信,还是要派人打他板子?”
尚景望语气平静,脸色也很平静!甚至还笑了笑,如春风般和煦地道:“孔县令很爱打人板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