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宇轩进门后,便十分恭敬地行了个晚辈礼,身子深深地弯下去,道:“宇轩见过赵伯父!”
赵太傅如鹰隼般的目光盯过来,开门见山地道:“这件事,是你做的?”
皇甫宇轩:“……”
他试图撇清,道:“不是我……”
赵太傅斩钉截铁地道:“老夫说是你,自然不是冤枉你,在老夫面前,你最好坦诚一些!哪来这么巧,刚好有龙栖部族的余孽?你以为老夫好骗?”
皇甫宇轩也是心气高的人,被赵太傅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心里也有几分火气,不过,他很清楚目前的处境,而且这件事宁王府做得极是粗糙,骗骗普通人,对赵太傅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骗得过?
他低叹了一声,道:“这事我的确曾参与,不过,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我也是始料未及。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自是不会推脱。我会给可嫣最好的婚礼,会对她始终如一!”
赵太傅并没有因为皇甫宇轩的这番保证而舒缓脸色,他眼神阴沉,冷冷道:“我的女儿才貌双全,身世不差,从小精心培养,在京城贵女圈,她认第二,没有人能认第一!我这样出色的女儿,并不是让她嫁入一个普通的门第之中,相夫教子,平凡一生的!”
这话说得不客气,也说得极为大胆!
梁王府的二公子,还算是普通的门第吗?那他所谓的不普通的门第,又是什么门第?
他不想让她的女儿相夫教子,平凡一生,那他是想让他的女儿母仪天下,尊贵无双吗?
皇甫宇轩不知道怎么回答。
赵太傅又冷冷道:“你是不是以为世子的请封书送上去了,你就一定能被封为世子,所以,一个梁王世子妃,以后的梁王妃,足以堪配我家嫣儿了?”
皇甫宇轩又是一怔。
赵太傅这话包含的信息可就多了,难道说皇祖父现在心思变化,对他的疼爱已经不如往昔了,连个世子之位,父王请封了,皇祖父也不会答应吗?
赵太傅是宫中出来的,这么说,父王的请封书,赵太傅也知道,他既然这么说,说明皇祖父是在犹豫中?
皇甫宇轩心思转动,立刻拱手长揖,道:“赵伯父,梁王妃当然不会是可嫣的最后归宿。小子不才,但也不甘庸碌。现如今皇祖父并没有立太子,虽说圣心难测,但正因圣心难测,谁知道皇祖父会不会立的不是皇太子,而是皇太孙呢?”
他这话一出,便紧紧地盯着赵太傅。
是赵太傅的话先说得直白且大胆,他才敢说这样的话。
他是个谨慎的人。
但是,他又是个傲气的人。
在进这个书房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不被赵太傅看好。他不满足于赵可嫣以及赵太傅的权势,没想到,他也是被对方在挑选着的人。
此时,他倒是有些庆幸,庆幸他和赵可嫣之间,已经不可能轻易拆解开来。
除非,赵太傅还能不顾京城人的流言,不顾赵可嫣的名节,将她再嫁给别人。他也不信,经过宁王府的事后,谁还敢娶赵可嫣!
当然,他也看出来了,赵太傅之所以把他请进书房,对他这般没有好声气,并不是对他不满,也不是不想认下这门亲事。
相反,他正是因为准备应下这亲事,才会对他不假以辞色。
书房里的这一番谈话,这是赵太傅的真正目的,探他的底!
所以,皇甫宇轩交了个底。
身为皇孙,若有太子时有这个念想,那是大逆不道,但既然皇上还没立太子,那想想又如何?
何况,他只有清楚地让赵太傅知道他怎么想,赵太傅才能更好地配合他。
赵太傅冷笑:“你这个梦是不是做得太美了?你以为世子就能封下来吗?你连世子都不是,还想更进一步吗?”
皇甫宇轩诚恳地道:“这一步,总得走出来。成为世子,不过是我的第一步罢了!如今我与可嫣有了婚约,这世子之位,想必不会太过为难!”
赵太傅:“……”
他鹰隼般的目光盯着皇甫宇轩,所以这个混账果然是算计了他的嫣儿?
赵太傅心中恼怒,不过,他又很快冷静下来。
如果这小子算计嫣儿是为了世子之位,这倒也算得上是有备而为,可是他不该拿嫣儿的名节来这般轻贱!
皇甫宇轩在赵太傅打量的目光之中明白他心中此时在想什么,立刻道:“赵伯父,我虽是对可嫣情思深种,但是,我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你要相信我,今天发生的事真的是意外!”
“所以,你才千般推托,并不想娶嫣儿是吗?”
皇甫宇轩一听,就知道赵骅已经将当时的情形说了,急忙道:“我与夏氏女本有婚约,当时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我若不将所有的话放到明面上,我与夏氏女的婚约没个说法,那可嫣岂不是要委屈?虽然当时的情形看起来对可嫣不利,但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请赵伯父相信我的一片诚意!”
赵太傅气结,这个小狐狸,他是要告诉自己,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嫣儿,不然,嫣儿就不是为妻,而是为妾?
真气人!
但是,这的确是免除了后顾之忧。
皇甫宇轩趁热打铁地道:“夏伯父,说是阴差阳错也好,说是天作之合也好。我与可嫣的姻缘是天注定,还请赵伯父成全!”
赵太傅还是面容冷漠地道:“你以为走出第一步,就能心想事成吗?你以为世子之位,你已经唾手可得了吗?你以为之后的路,便是一帆风顺了吗?很多事,可不是嘴上说说便能办到的!”
皇甫宇轩道:“小子懂得,这些年来,小子也不敢荒废,手底下有些人可用,有些钱财可花,有些势力可借助……”
赵太傅眯了眯眼睛,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梁王府二公子,非池中之物。早前他还以为皇甫宇轩只是依附着篱王,想寻一份富贵呢。
现在话说开了,他才算是真正放了心。
他哼道:“即便如此,你要走的路也还长得很!”
皇甫宇轩一笑,再次长揖,道:“一切就有劳岳父大人了!”
刚才他还叫着赵伯父,但此刻,他却瞬间改了口。
所有的话都说得无比清楚,两人便算是达成了共识。
赵太傅脸色阴晴不定,冷眼看着他深深地弯下腰去,而且一直保持着长揖的姿势没有变。
皇甫宇轩也不说话。
时间仿佛静止,也许几个呼吸之间,也许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之久,才听见赵太傅的声音:“起来吧!”
皇甫宇轩道:“多谢岳父!”他神色郑重地道:“此后,我与岳父大人自是再无隔阂,愿你我翁婿戮力同心,为可嫣争一个世间女子最贵重最尊荣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