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老五斩钉截铁的告诉他,除非他死,绝对不会放弃路千雪。
他一路之下,派人暗杀路千雪。
几次几乎得手,不过那路千雪也有几分本事,加上运气不错,竟然都死里逃生了。
老五知道了这件事,竟然直闯宫廷,当面质问,父子几乎反目。
他当时真的动了杀心。
是几个老臣苦求,他才收回成命,不过,他不想再在京城中看到这个逆子,于是给他封了西南最苦最贫瘠的地方。
他要消磨他的傲气,折损他的锐气,让他知道君威不可犯,君意不可逆。
结果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旧事都淡了,诚王还是那样一副倔脾气。
现在倒好,他的儿子又看到了一个江湖女子。
皇上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皇甫景宸一怔,道:“皇祖父,为何不行?”
皇上眉心直跳,咬牙道:“你还问朕为何不行?你是什么身份?你是朕的孙儿,是皇家血脉,一个江湖女子,一个普通平民,怎么配得上你?”
皇甫景宸笑了,他拱手道:“皇祖父,您疼爱孙儿之心,景宸知道,也很开心!不过,孙儿觉得普通女子挺好的,我之所以遇上这么多次追杀,不过是有人对我产生了误会,大概以为我有了什么非份之想。若是我真娶了京城的大家闺秀,只怕这误会便更深了,我又会身陷危险之中!”
皇上皱眉,不悦道:“朕说过了,你在京城好生住着,谁若再敢生害你的心思,朕决不轻饶!朕给你派几个护卫,你别怕!”
皇甫景宸摇头笑道:“皇祖父慈爱,英明决断,疼惜晚辈,宽和仁厚。这是南夏之福,也是孙儿等的福份。但若皇祖父真的给孙儿派了护卫,只怕这误会便会更深了!”
皇上自然知道他这误会两个字的意思和份量,不禁沉默。
皇甫景宸又笑道:“皇祖父国事繁忙,几位王伯王叔争着为皇祖父分忧,我父王性子鲁直坦率,帮不上皇祖父的忙,我更不能给皇祖父添乱啊!”
皇上眯着眼睛看他,争着分忧?不添乱?
争着想在他面前表现而已,说到底是为了什么,皇上心里清楚得很。
老五父王的确是“不添乱”,他们置身事外,避之如蛇蝎,寿辰一过就请辞行。
皇上有些浑浊的眼中闪现一抹精光:“你说说,为什么你一定要娶那个女子?”
皇甫景宸一脸认真,笑道:“我给皇祖父说道说道。第一,我与她相识于江湖,她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我们却互相吸引。我对她有情,她亦对我有情,我们两情相悦,自当彼此不负!”说着,他按下一根手指。
皇上眼里闪过一丝轻嗤,情?
他年轻时候就学的帝王之术,什么都学,什么都有,唯独没有情。所以后宫嫔妃为他争得你死我活,他万花从中过,却吝于半分情。
何况现在年老了,更是觉得这种东西,什么用也没有。
皇甫景宸继续道:“第二,我虽是皇孙,但我是藩王之子,不需要在意妻子的身份地位,我觉得父王母妃那样生活就很好!我不想再娶一个大家闺秀,不想为了表面的体面而放弃我心悦的人,娶一个不喜欢的人!”说着,又按下一根手指。
皇上眉心跳了跳,又提他那母妃,真是听着就生气。
皇甫景宸道:“第三,文锦是个很好的姑娘,个性洒脱,见识不凡!而且她有一颗善良的心!”他按下了第三根手指。
皇上淡淡地道:“你心悦于她,自是觉得她什么都好。当局者迷!”
皇甫景宸展颜笑道:“皇祖父说的是,不过我觉得我娶了她,以后日子会过得更自在。我在云州当个安乐王世子,一为皇祖父守好西南边境,二不给皇祖父添乱,皇祖父看在孙儿这般乖巧的份上,肯定不会拆散孙儿的,是不是?”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小辈的亲昵,亮晶晶的眸子看着皇上,充满了孺慕和期待。
皇上原本不悦的心,竟平复了下来。
仔细想想,之所以不同意,是觉得一个平民之女配不上皇孙罢了,但是那也看是哪个皇孙。
皇甫景宸说的对,他又没有非份之想,不必在意世子妃的出身身份!
想想昨天就想辞行离去的老五,再想想这段时间想尽办法在他身边表现的另几个皇子皇孙,这老五父子倒好像是一股清流。
尤其是皇甫景宸说到守好西南边境这句话,倒让皇上心中生出几分柔软来。
以前西南之境并不安生,几个小国占据着境外苦寒之地,时不时的就来骚y扰一番,掳掠奸y淫,穷凶极恶。派兵过去不划算,毕竟境外苦寒,地广人稀,那些人又凶悍之极。派兵少了没用,派兵多了劳民伤财不说,对方往远了跑,他们追下去粮草难继,不追对方不久又会卷土重来。
是个最让历代皇帝头疼的地方,以致于边境之地往内里一缩再缩。
但诚王去了之后,朝廷没有派兵,藩王府里准许蓄府兵千人,诚王便练民为兵,保了西南境的平安,现在不但让那些小国不敢再犯,甚至还在那苦寒之地种出了苦粟黍,显然百姓已经能安居了。
现在想来,诚王虽是性子讨厌了些,但对于南夏还是有功的。那毕竟是他的儿子,这些年定也没少吃苦头。
而且,相比较在他身边汲汲营营的另几个皇子来说,这不给他添乱的一对父子,倒是看得顺眼些。
现在皇甫景宸是这样的心愿,他何必做恶人?
想到这里,皇上瞪他一眼,道:“既是江湖人,朕也无法赐婚。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皇甫景宸大喜,道:“谢皇祖父!”
皇上觉得有些疲乏,摆了摆手,道:“退下吧!”
皇甫景宸眉开眼笑地告退。
现在离他娶夏文锦,又近了一步。只要去了锦州昊天寨下了聘,应该可以商量婚期了。
想到这里,皇甫景宸笑得连嘴也合不拢。
梁王回了府,便把今天面圣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皇甫宇轩。
梁王府里,梁王本应是主事之人,可是现实却是倒了过来,皇甫宇轩威严沉肃,梁王倒有些战战兢兢。
至于皇甫鸿翼,在自己的院子里醉生梦死,连出现在皇甫宇轩面前都不敢。
听完梁王的汇报,皇甫宇轩猜到和亲之事定然能成,他没能拿到巡城卫的节制权,现在似乎可以争取另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