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蛛兰若安静地站在山道,日光平静地看过来。那眼神仿佛已经看透了姜望的心思,仿佛是在
问-你炸,还是不炸
轰!
识海中发出这样崩天裂地震碎一切的巨响。此声如义士裂席,死士拔剑,有一种永不回头的坚决。姜望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引爆了他的灵域!
首先重创的是他自己的神魂,本已重伤的身躯,首先受到致命的伤害,雪上加霜奄奄一息,再无反抗之力。
而后才是彻底炸开的灵域,掀起灵识洪流。席卷整个半山腰,当然也瞬间覆盖了蛛兰若,撕裂她的灵识,切割她的神魂!
在神魂所感受到的极端的痛苦里,蛛兰若捏碎了学中一颗似金似玉、变幻不定的石。此名因缘石,乃老祖蛛懿苦心求得,至为珍贵,非到关键时刻不会启用。正当此时!已经干涸的因果之力,迅速得到了补充。她的美眸中流光溢彩,如走马观花,是车水马龙。
抹去絮果,再启兰因!
姜望那已经彻底炸开、席卷成洪流的灵域,再一次回到了膨胀至极限的那一刻,将炸而未炸。抹掉的是因果,而非时间,所以双方都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蛛兰若这一次毫不犹豫,拔身离开了山道,紧随鹿七郎之后。
安望是真敢死!
而她没有这个必要。
就在蛛兰若亦拔身离开的那一刻,神魂也已经回到爆炸前的姜望,在蕴神殿中端坐了神位。
他的两边眼角各有三道青筋,一直延伸到太阳穴!那是灵识已经运用到极限,即将脱缰的表现。已经膨胀到极限的灵域,骤然收缩回来,缩成了姜望身上的一件灵衣!就是这么一次转换,山道已空,他获得了夺路之机!
姜望当然也考虑过,动用了这么多次神通,蛛兰若的兰因絮果是否还能启动。但一位擅长把握因果的强者,早已习惯了确定性的结果,在看洁双方底牌之前,绝不会贸然上赌桌。
她立在山道寸步不移,必有所恃!
非姜某人狂妄,能让蛛兰若站在他姜望面前无所惧者,除了兰因絮果,还能有什么
战斗进行到现在他姜望的锋芒,已为妖族大骄所见已将妖族天骄割伤。
除兰因絮果之外的所有,都没资格成为跌兰若的倚仗。
所以他坚信,必然还有至少一次的兰因絮果。当然这亦是一次豪赌。
若是赌错了,殊兰石有别的倚仪,又或死都不肯抹掉絮果那他也只能接受最后的结局,无论妖族怎么处理他,都不再有反抗之力。
非他赌性深重,实是已别无选择,只可行险一搏!
但话又说回来,在这神霄世界里,于众妖环伺间,何时不险何处不险
此时这局已分胜负,披灵域之衣的姜望就要跃出不老泉,就此天高任自飞,在整个神霄世界里奔逃。
但率先逃离山腰的鹿七郎,忽而左手并剑指,于空中骤回,遥指姜望眉心!
有一种长针贯颅的剧痛,像是从眉心一直贯穿到脑后。
姜望一个恍惚,本已经强行压制住的灵域,瞬间炸开了!
若这场对局只有他姜望和蛛兰若,那么他可以说又胜一步。
但局中还有鹿七郎!
鹿七郎并没有身负如蛛兰若那样恐怖的神通,在战斗的过程里,也未有见得什么精彩的布局。
但每每出手,都在关键的时刻,往往是神来之笔,真乃灵感王也!
姜望以爆炸的灵域逼走了蛛兰若,而在他收敛灵域想要逃离的时候,鹿七郎为他的烟花点火!
那身披灵域之衣,已然跃起的身影,重重跌落!
仿佛混沌初辟,宇宙初开,他的所有,毁于一瞬间。
而后是被真我道剑抬起的不老泉水,渐次又砸回不老泉中
。
砸得他的身躯,如挣扎在岸的活鱼,一次又一次地挺直,而后砸落!
嘭!嘭!嘭!
一浪又一浪,仿佛是为神魂之烟花所做的应和。
天地自有大音,近于道而希于声。
轰!
「这个地方为什么叫老山
「不知道啊,都这么叫。」
「倒不知老在何处。
「自有地方志起,此地即是此名。可能古时候传下来的吧
在几近于无意识的状态里,在接近死亡的时刻。不老泉水,淹没了姜望,将这个可怜的游子埋葬。
那神衰之力或许应该将他杀死,可是在即将湮灭他生机的时候咕咕咕!
那虚假的死寂的泉眼鼓泡声,忽然有了真实的声响。
古老的时光被拨开,那在万古岁月里的残留,泅出这个世界上最久远的传说长生不老!
那杀进姜望体内的清澈泉水,极死神衰之水,竟然烟出一点玉液。
极死之中,诞出极生来
鹿七郎在高穹之上握剑,一时惊容难抑。
他感受到一股极强的气息,正在以恐怖的速度复苏,就在不老泉中!老山何也
世间有不老泉,被妖族强者在离开现世的时候带走。所以失源之不老泉,在妖界挣扎多少年后终断流。所以失去了不老泉的不老山,从此青山亦老,名曰「老山」!
姜望何人也
在举世瞩目的伐夏之战里,立下仅次于笃侯营皆的大功。
受封大齐帝国食邑三千户武安侯,封在夏地,封在老山!
此即名位!
人族是现世主宰,镇压诸天。
齐国是天下霸国,东域雄主。
齐律即天律,齐法即天规。
齐国所救封的封主,在法理和现实意义上全都成立!
所以,姜望是不老泉真正意义上的主人。
远比才夺得不老泉的蛛兰若、甚至于拥有不老泉漫长岁月的西山鹤家,都更被不老泉所承认。
如鹤华亭、蛛懿这等天妖,都想复苏不老泉,不老泉这等世间奇物,又焉能不想自救
在姜望真正触动生死、又震动了天地道则的这一刻。
它陡然「苏醒」过来,将漫长时光里所残留的生机,都奉献给它的主人,它的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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