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看见她上下两排牙齿整整齐齐又白又亮的动着,客客气气说:“魏先生想多了,我从来没有戏弄过大壮,从头到脚也没暗示过喜欢他。而且,喜欢我的人很多,我没办法控制别人的想法,我总不能给自己脸上划一刀,毁容吧!”
她的语气一点都不客气,甚至是有些埋怨,发泄。
魏泽杨听出来了,她绝对是在讽刺当初自己医院里说的那些话。
寡妇门前是非多。
她一个没了丈夫的漂亮女人,处境艰难是正常的。
而且,每次见到她,她打扮得很朴素,头几次是补丁,哪怕后来赚钱了,都是灰扑扑的料子,暗沉沉的,给老太太穿都嫌丑,可惜她的脸和皮肤太打眼,让人不注意根本不可能。
魏泽杨没动,只听她继续道:“我这姐妹虽然有时候有点花痴,心眼实,我还怕你家大壮戏弄她呢,谁知道你们大城市的人,会不会吃干抹净不认账,拍拍屁~股回老家了呢,毕竟这种事情,总是当女人的吃亏点的。”
“什么是花痴?”
“这不重要。”
陆小芽哪里知道人家关注的重点压根儿不在她的重点里面,一骨碌说完,没见人家反驳,反倒是安安静静的。好像,在昏暗的环境中,观察自己。
陆小芽有点儿无所适从,又想起刚才那会儿零距离接触,脑海里都是乱七八糟的念头,哎呀,不行了,不行了,直接上脸了,脸热到不行。
燕子正跑一边去看路灯,灯罩里有几只飞蛾爬来爬去,她见着好玩,一时入了迷。
魏泽杨突然语气正经道:“大壮不是那种人,前阵子,他确实挺消沉的,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他以前没处过对象,他如果喜欢一个人,一定会结婚的。就连你……”
他猛地戛然而止,陆小芽知道他想说什么,就连她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女人,都郑重其事地求婚了,更何况是胖妹一个单身的良家妇女吧。她知道大壮人好,不是什么花花公子,刚刚就是气话。
她有些自嘲的说:“我知道,在你魏泽杨眼里,我不是一个好女人。可我告诉你,我还真不是,我问心无愧,对大壮对你,都没意思,随便你信不信。女人难道一定要靠男人吗?现在早就不是封~建社会了,你还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我相信凭我自己的双手,努力奋斗,肯定能创造属于自己的事业!”
陆小芽后面几句说的自己个儿都热血沸腾了。
魏泽杨没吱声。
纵然觉着对方心里一定在狠狠的嘲笑自己。
陆小芽没等田大壮,直接领着燕子回丝绸厂宿舍。反正几步路,而且今天晚上行人多,这一片才装上的路灯,安全得很。
“魏叔叔再见!”
燕子挥挥手告别。
回去的路上,燕子还噘嘴告状:“妈妈,你能不能不要凶魏叔叔?”
“啊?”陆小芽仿佛听了个笑话,“我什么时候凶过魏叔叔?”
“刚才呀。”燕子似模似样的道,“好几次,你对魏叔叔好凶,可是,你对其他叔叔,田叔叔他们,都是笑着说话的。”
陆小芽顿时觉得有点委屈,“燕子,那魏叔叔每次都冷冰冰的凶妈妈,你怎么不说?”
“魏叔叔没有。”
“有。”
“没有。”
“算了,你说没有就没有吧。”陆小芽不知道怎么同燕子解释,对,魏泽杨是没有凶,可那话寒到了骨子里,冷嘲热讽,要不是她脸皮厚抵抗力和心理承受力强,次次都能哭出来。
她纳闷,自己对魏泽杨,有那么凶吗?
顶多,咄咄逼人吧。
……
田大壮依依不舍的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没瞅见陆小芽母女俩,随口问了声,没听见回音。
一向喋喋不休的田大壮,回宾馆的一路显得异常的安静。如果不是朝夕相对,魏泽杨怀疑眼前的田大壮被人掉包了。
“说吧。”
他好整以暇的问。
“说啥啊?”田大壮疑惑。
“你移情别恋的事儿。”魏泽杨十分直白。
田大壮脸红得跟炉子里刚出的北京烤鸭,羞涩道:“别啊,有那么明显吗?”
“你说呢?”魏泽杨面无表情的说:“把我单独留巷子外面十几分钟,眼睛恨不得贴到人家姑娘脸上去。田大壮,你是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么,怎么前几天还对燕子她妈寻死觅活的喜欢吗,变心的速度挺快?”
田大壮表情别别扭扭,有点无地自容;“泽杨哥,话不能那么说,我和小芽妹子那不是没成,我自作多情了么,你就别拿那事磕碜我。哎我听着不对劲,你怎么还替小芽打抱不平了呢,明明我才是受害者!”
“泽杨哥,你觉得朱妹,长得好看吗?”
“朱妹,是谁?”
得,现在聒噪的田大壮,恢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