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还有人看着,一双双好奇的眼滴溜溜盯着温折桑,想看看她会怎么处理马三几人。
温折桑倒是想直接将这里人投进大牢,一了百了。但在其位思其职,她若真那般武断凶狠,和王德又有什么两样。最终,温折桑想了个法子,让温持两人将马三等领去了衙门。
几个人一听要去衙门,差点吓得腿发软,马三强忍着哆嗦哀求道:“大人,大人!小的们真的知道错了,求大人放小的们一条活路吧!”
他这样子可怜又滑稽,温折桑横了他一眼,故意沉着嗓子道:“既然知道错了,就该付出代价,你们既然乱传谣言,满口胡话,实在该死。”
几人吓得瑟瑟发抖,旁边几个妇人中有于心不忍的,刚想开口帮着求求情,就听温折桑说:“但残忍嗜杀并非为官之道,本官不会取你们性命,不过也自有法子让你们将功补过。”
这般大起大落让马三等人战战兢兢,也顾不上问个清楚,只知道点头如捣蒜。
一行人走后,看热闹的人也三三两两散了,街对面的馄饨铺子里,江未晞张口吞下一个皮薄馅大的馄饨,咬了一嘴的鲜香。他从头至尾看完了那边的闹剧,心里头不禁犯了嘀咕,漂亮话谁都会说,也不知这个女县令是否真的有本事。
最后喝了一口鲜汤,江未晞搁了几个铜板在桌上,边走伸着懒腰边,溜溜达达离开了这条街。
回到衙门,正巧一个长相普通的年轻人从衙门里出来,他看到这阵仗时愣了愣,然后对着温折桑咧嘴露出个憨厚的笑容。
温折桑也颔首带笑,迈步进衙门,看见冬雪两手舒展,缓缓伸了个懒腰。
“小……大人,方才怎么突然来了那么多人?奴婢记录了他们的情况,有好几个可用的。”冬雪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现在衙门里一穷二白,连个师爷都没有,幸亏她跟着小姐念书识字,这才能帮衬着小姐做点事。
唉,说到底,她还是不能理解小姐。就算是要做官,何苦要来收拾清丰县这烂摊子?简直吃力不讨好。
温折桑瞥了马三一眼,“今日有这么多人过来,多亏了这几人的宣传。”
冬雪没有明白,但马三听懂了温折桑的话,他顿时苦了脸,心里不忿,嘴上却在讨饶,“大人……大人恕罪,小的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才误会了大人!”
他避重就轻地认了错,想起温折桑说的不会要他们性命,又大着胆子问:“不知大人要怎么处置小的?”
反正要死要死都得死,不如求个痛快!马三如此想着。
温折桑拿了冬雪登记的单子看了看,方才来了三十七人,初步看下来,合适的不足十人。如今清丰县衙就是个空壳,捕快,皂隶,门房等等,都得重新招募。
且不说还要经过层层筛选,这实在是个大任务。而且清丰县中寻常百姓大多不识字,即便贴了告示,也不可能日日派人去给他们念读。
如此一来,马三等人就有了用处。
温折桑放下名单,说:“本官初来上任,不欲以重罚待百姓。恰好本官现需要几个能说会道的人,你们的责罚便是把这告示背下来,每日抽出一个时辰,将衙门要招募捕快,皂隶的消息广而告之。你们几人互相监督,若有人阳奉阴违或者偷奸耍滑的,只管报到本官这里来,举报者,赏。”
马三几人面面相觑,有些意动,又因为做混混做惯了,看温折桑这举重若轻的责罚,心里难免想要多捞点好处。
一人摆出苦恼的神色,“大人,不是小的们不愿意,而是这一个时辰……小的们白日里还要做活哩!这耽误的时间……”
温折桑明白这人想要好处,登时冷笑,“这是惩罚,由得你们挑三拣四?”这些人都是些游手好闲的混混,成天在衙门里设赌便不是耽误时间?
说话的人缩了缩脖子,眼见得周围好几个面容冷厉的护卫,没敢再说话。
马三见状在心里啐了一声,面上却露着忧愁,“大人息怒,大柱他脑子不好使。可是大人,你看小的们大字不识一个,哪儿看得明白告示上写的什么?更不用说还要背下来,小的们实在无能为力啊!”
事已至此,温折桑算是见识到了几人的厚脸皮,她抬手叫了个护卫过来,说:“那好,从今日起,你们便跟着温拾熟记告示上的字。本官只给你们两天的时间,两天后若还记不住,不肯接受惩罚,那你们的归处,就只有大牢了。”
被温折桑叫来的温拾生得五大三粗,面容也凶恶,往马三几人跟前一站,他们就讷讷噤声。十足十的欺软怕硬。
温拾拿了一张告示,带着几人去了院子角落。
墙角的桃树还没开花,风也有些冷。温折桑在书房看了些卷宗,再出门,被温拾教着识字的几人站得东倒西歪,每个正形。而后温拾一瞪眼,那几人又连忙站好。
冬雪也看见了,不解地问她:“大人想要他们记住告示,让温拾念上几遍就是了,何必要这么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