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祖辈是从清丰县走出去的,而后突然发迹,在清丰县中修了座坐北朝南的大宅,在当时算得上是大富大贵之家。
可惜到了宋寒书这一辈,家道中落,宋家也只剩了他一根独苗,回到清丰县后又恰逢王德掌权,家财散尽,方才在苛政下苟延残喘。
温折桑本是来找宋寒书商量山匪事宜的,奈何宋寒书怕将风寒传给她,怎么都不肯相见。温折桑没办法,只得隔着门板同他说话。只是刚想起个头,又想起这人身体虚弱,如今应该好好养病。
刚想起这事,房间里就响起了咳嗽声。紧接着宋寒书虚弱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不知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话语在温折桑肚子里转悠了一圈,“冬雪给你炖了鸡汤,趁热喝了吧,记得好好休息。”
宋寒书:“咳咳……烦请大人帮在下谢过冬雪姑娘的好意。”
听着他这有气无力的声音,温折桑彻底放弃了来这里的初衷。她将食盒交给老仆,出了门,这才望着吐蕊的桃花无奈一笑,自己今日真是为山匪的事昏了头。
临近晌午,赵二照旧去学堂接他小弟回家吃饭。学堂位置偏僻,规模也不大,整个学堂唯有一位夫子并十来个学子。当初王德把清丰县搞得乌烟瘴气,百姓们被逼得连孩子的束脩都交不起。学堂的学子一少再少,最后只得散了。
可王德不满足,他讲开设学堂的权利交给了几家富户,束脩贵顶天。富人家的孩子上得起学,他们这种寻常人家的孩子却……
好在这个学堂的夫子坚持下来了,数年来艰难得支撑着学堂,让小弟和一些孩子能念书。
听着学堂里的读书声,赵二感慨万千。自从上次经历了背告示,又得了县令大人的一套文房四宝后,他就同马三那群人分道扬镳了。
他当初鬼迷心窍,才同马三那些人搅和在一起,可那些人无牵无挂,基本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则不同,他有爹娘要奉养,有小弟要教导,哪能说堕落就堕落了?
思及此,赵二又一次在心里感谢温折桑的好心,要不是那套文房四宝,他几乎要忘记自己从前也是个热血学子了。
可惜啊,往事随风。
读书声渐小,赵二在学堂外溜达,学堂里种了桃树梨树,现下来着粉一团,白一团的花。等花谢了,过几个月,学子们就要放下书,猴一般窜上树,摘下桃子,梨子,一口就能咬满嘴香甜。
视线一转,他看到不远处苍翠的青山。听说那些山匪又回来了,学堂离霞青山那么近,实在是不安全。
正这样想着,他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两个人。都背对着他,其中一人往进山的方向走,另一人穿着捕快衣裳,只是看不到脸,不知是谁。
山里头可有山匪呢!
赵二心头一跳,刚要喊住两人,那个穿捕快衣服的就转过身来,两人远远地打了个照面。
“谢大哥?”赵二高声道,“谢大哥,那是你朋友吗?山里有山匪,叫他千万别进山啊!”
远处谢贻寇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远的江未晞,举步向赵二走去,“不进山,他解决内急去了。”
他话音未落,江未晞就蓦地一脚踩滑。是是是,他内急,急着帮您老想法子向朝廷投诚!
赵二不疑有他,这些日子他也算在衙门混了个脸熟,见着谢贻寇也不生分,“那就好,那些山匪也不知怎么回事,跑就跑了,还非要杀个回马枪,净赖着咱们清丰县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把他们赶出去。”
谢贻寇严肃着一张脸点头,“你说的对,早点把山匪赶出去,大伙才能安心度日。”
“可不是吗!”赵二挠挠下巴,那边学堂门开了,赵家小弟一眼就看到了自家二哥,“哥!回家了!”
“诶!知道!”赵二随口回道,接着同谢贻寇道了别。
十来个学子三三两两离开学堂,谢贻寇向江未晞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往衙门走。
几天后,宋寒书的风寒痊愈了,回到衙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到了冬雪,客客气气地又道了一回谢。十分的真心实意,可冬雪却一跺脚,跑了。
彼时温折桑坐在桃树底下看卷宗,看到宋寒书满脸愁绪,一问,才一言难尽地望着满树桃花。
落花有意啊,流水无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