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温折桑一行人自九月初启程北上,拂面吹来的风越发寒凉,官道旁的树也逐渐添了黄叶。
紧赶慢赶一个月后,回上京的路程还剩下一半,这时从塞北而来的风一路南下,吹来塞上的惊心动魄。
“今年的寒风来得有些早了。”水雁薇将小窗窗帘掖了掖,不让风刮进来。
“兴许是往年寒冬腊月里也呆在暖房里,不觉得秋冬寒风刺骨,现在舟车劳顿,才突然觉得冷。”温折桑厚实的衣物都被冬雪放在显眼的地方,路上不是每天都能在客栈落脚,这时她就会多盖几件披风,好在如今还未入冬,她带的衣物足够御寒。
水雁薇也添了衣物,一个月的奔波让她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更加苍白了。她去清丰县时有人伺候着,一路上又病了几回,便一直走走停停,从未委屈自己。现在因有皇命在身,魏将军那些手下恨不得快马加鞭不分昼夜地赶路。
幸好,水雁薇想,幸好他们还顾及着自己和温姐姐是女子,虽然赶得及,但也没太过分。
越往北走越能体会到季节的变化,秋风吹得人身也凉,心也凉。
这天艳阳高照,秋高气爽。温折桑正在闭目养神,忽然听到前方有争吵声传来。
“出了何事?”她问道。
“前面有个遭了难的,非要跟着我们去上京。”隔着马车,外面随行的人回答道。
温折桑一听就觉得有些蹊跷,她走了一个多月,和谢贻寇也分开了一个多月,他们原本就约好一起去上京,只是这一个多月来她一直没等到谢贻寇的消息。莫非今日他找来了?
有时候温折桑的直觉确实很准。虽然在她不顾护卫反对执意下马车后,很快就见到了那个死皮赖脸,要跟他们一同赶路的人,但温折桑不认为他是谢贻寇。
几辆马车被迫停了下来,护卫们对着那人拔刀相向,那人却是不怕似的,一把就抱在马车车缘上,说什么都不松开。
“我是要去上京探亲的,你们也是要去上京的,既然咱们顺路,你们顺带捎我一程怎么了?”那人一身粗布麻衣,蓬头垢面的根本看不清长得什么模样,声音也和谢贻寇不一样,比较低沉沧桑。
李东冷着一张脸,“我说了马车上有女眷,不好带着你,你被劫匪抢了盘缠的确很惨,实在不行我送你二两银子,但是你别想跟着我们。”
那人摇头说:“那不行!你们看我我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我已经丢了一次银子,这一路上肯定还有很多麻烦。你们一个个孔武有力的,还那些刀剑,路上那些匪徒看到你们就不敢妄动,我就是要跟着你们我才能安全!”
虽然说的话极尽自私,但道理却叫人无可辩驳。
温折桑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认错了人,虽然谢贻寇也时常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应该……不会对自己如此狠心,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只为了来接近她吧?
她莫名失笑,顿时觉得无趣。不远处的吵闹还在继续,温折桑已经打算离开了。
她不知自己的身影早就被人注意到了,见她要走,那人忙道:“我、我有一只小翠鸟当做盘缠行不行?”
温折桑脚步一顿,狐疑地转过头去看他,然后更怀疑了。
谢贻寇越过李东等人向温折桑投去可怜兮兮的目光,“这位小姐一看就是良善之辈,我都这么惨了,就只想跟你们一道走,有个照应,你不会不答应吧?”他见温折桑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又不能在这时表明自己的身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温折桑没忍住弯了嘴角,谢贻寇便知道事情有着落了。
后来李东等人都以为谢贻寇拍马屁拍对了,才让温折桑开口留下他,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其实两人早就商量过了。
谢贻寇是隐瞒了身份的,他说自己小时候被父母卖出去换了粮食,长大后得知身世想要找到自己的亲身父母。他四处打听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原来在上京,而他竟然孤身一人上路,这才被劫匪当作肥羊给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