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菡娘心中一颤。
她不知怎地,就想到了自己名字中的“菡”。
菡者,便是荷花,又可称作芙蕖。
方菡娘面上的表情也郑重了几分。
不管她是不是原主,对待这样一位殷切思念着亲人的老人,她不想去敷衍她。
平国公见方菡娘若有所思,心里也叹道,这个外甥女倒是个懂得感恩的,心里头不仅又偏向了外甥女几分。
阮楚宵跟着绿莺走在前头,并没有注意,这么几息的功夫,他在他爹心里的位置又降了,他爹一颗心已经差不多都偏向了表妹。
到了堂下,因着近些日子秋风萧瑟凄冷,堂门大多都是掩着的,绿莺上前轻轻敲了几下门,道:“老夫人,三少爷跟国公爷……”她顿了顿,因着实在不知方菡娘的名姓,只得含糊了一下,继续道,“三少爷跟国公爷来给您请安了。”
里头传来一道听上去很是和蔼的老妇人声音:“外头凉,都进来吧。”
阮楚宵看了眼方菡娘,低声道:“走,一块。”
平国公走到前头,绿莺把平国公打着帘子,三人依次进入。
方菡娘走在后头,绿莺依旧是恭恭敬敬的为其掀着帘子,旁边的小丫鬟大吃一惊,要知道,绿莺在芙蕖堂里的地位,跟副小姐也差不了哪里去了,这个陌生的姐姐是谁,竟然能让绿莺为其这般恭敬的打帘?
小丫鬟斗着胆子偷着抬头仔细一打量,却又是被方菡娘的美貌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也……太好看了吧!
……
“如意给平国公请安。阮三哥哥安。”脆生生的少女声传来,一名少女自黄桐木雕花椅里起身,微微屈膝,向着平国公跟阮楚宵行了个标准又端庄的福身礼。
这种礼仪向来是通家之好之间互相见礼的,安如意身为阮楚宵二婶娘家淮水伯那边的嫡女,确实有资格这般同他们行礼。
平国公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即对坐在上首处的老夫人行了个礼:“娘。”
阮楚宵则是没有应安如意的礼,直接同老夫人请了安:“祖母,身体可好?”
老夫人一头银发,面容依稀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精致眉眼,她见状不太高兴了,轻轻的拍了拍桌子:“小三儿,你这什么态度,人家如意同你打招呼呢?”
被祖母点了名,阮楚宵逃不过了,这才硬着头皮同安如意道:“安小姐。”
安如意微微红了脸,点了点头,转身给老夫人端了杯茶:“老夫人别生气,想来三哥哥没有听见。”
老夫人接过茶,放到一旁,脸上表情也好了几分,她拍着安如意的手背:“还是你最贴心的,哪像这个臭小子,难得回家一趟,竟然也不来给我这个老婆子请安。”老夫人寂寥的叹了口气,“这是嫌我老婆子碍眼了啊。”
平国公脸色都变了,劈头盖脸朝着阮楚宵骂去:“你个逆子,跪下!”
阮楚宵脸色不变,直勾勾的跪了下去。
膝盖与青石板一撞,极为清脆的响声,听得老夫人脸色也变了。
她不过是说几句罢了,谁知道孙子不知道变通,竟然生生的跪了下去?
老夫人心疼死了,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她狠狠瞪了平国公一眼。
比起孙子,儿子她还是舍得骂的。
“你这是干什么?!宵儿做错了什么,你就让他跪下?我不过说他几句罢了!”老夫人疾言厉色。
外人面前威风凛凛的平国公,到了老娘面前,也是只有点头的份。
一阵慌乱后,老夫人让人把阮楚宵扶了起来,见安如意脸上只有满满的对阮楚宵的心疼,没有怨怼之色,总算是满意了。
她似想起什么,咳了一声,淡淡道:“宵儿,说起来,倒有一桩事要问问你。”
阮楚宵恭敬道:“祖母请说。”
老夫人“嗯”了一声,淡声道:“我今儿听几个下人在那嚼舌,说是你早上带了个漂亮小姑娘回了府?你怎么如此荒唐?!”
一说这事,安如意的脸都白了。
老夫人知道提起这事必定会让安如意心里头难受,但如果不把这事趁机说开了,说不得两个孩子从此后就再也无缘了。
阮楚宵听了以后,一张俊脸十分严肃:“这是谁在祖母面前乱嚼舌根?!若是孙子查出来,定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