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中,小雅撑着伞,同方菡娘往芙蕖堂走。
小雅不敢再提及二房侧院方才发生的事,只好把话题岔到了另外一个方向上去:“……姑娘,你看这天寒地冻的,可要小心些,别冻着了。”
方菡娘沉默的点了点头。
气氛有些沉默,小雅直接不敢再说话了。她心里头生起了几分懊恼。自己不像秋珠姐姐那样稳重又会说话,同姑娘在一起时,除了冒失,还是冒失。再看秋珠姐姐同姑娘在一块时,两人经常说说笑笑的,看的她们下头这些小丫鬟羡慕无比的很。
小雅心里头深深的叹了口气,说起来,阮二老爷那个私生子,勉强也能算得上府里头的少爷了,这还是府里头头一次遇到夭折了的孩子……也难怪大家看上去要紧张好些了。
两人这般沉默的回了芙蕖堂,芙蕖堂里头,绿莺正拉了一个管事嬷嬷,陪着平国公老夫人打斗地主。
老夫人一抬头就看见方菡娘裹着披风进来了,她“哎呦”一声,带着一丝责备:“囡囡,过来,你说这么大的雪天,你还出去逛园子,下雪的园子有什么好看的?快过来烤烤火。”
逛园子,是绿莺给方菡娘找的由头。
方才平国公老夫人惦记着方菡娘,让绿莺从箱笼里拿出之前宫里头赏下来的几块皮子,捧去给方菡娘过过眼,让她挑块喜欢的,做个披风围脖什么的都是好的。
绿莺无法,只得随口扯了句“姑娘去逛雪景园子了,不在房里”,免得老夫人心里头惦念。
方菡娘多聪敏的一个人,听老夫人无缘无故这般说她“逛园子”,又见绿莺在一旁给她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了,笑道:“……外头银装素裹的,确实别有几分风采。”一边说着,一边解下了披风交给了一旁的丫鬟。
管事嬷嬷很有眼力劲的离开了牌桌,把自己手里头那一把牌给了方菡娘,还笑道:“姑娘不要嫌弃奴婢这一手烂牌,奴婢可要抽身跑了。”
平国公老夫人哈哈笑道:“没事,咱们的表姑娘有钱,输了肯定算她的!”
确实这把牌牌面算不上好,方菡娘就着管事嬷嬷这把牌,口灿莲花,一边拿话逗着老夫人乐,一边不动声色的给老夫人放了几栋牌,让老夫人最后神清气爽的甩下了“王炸”,赢了牌。
平国公老夫人高高兴兴的,同方菡娘打牌过了一上午,似是忘了昨日那档子事。
中午,方菡娘在老夫人这用了午饭,才回了自己的偏院。
方菡娘今日穿的素淡的很,未施钗环,她净过面,不一会儿就躺下了。
谁知道没过多久,人还没睡着,就听见外头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值班的小丫鬟紧张的看了一眼方菡娘,见方菡娘还未睡,并朝她微微颔首,她这才壮了胆子,去开了门。
要知道,在她值班的时候,若是有人不长眼力劲扰了主子的睡眠,说不得她们这些值班的也要跟着吃挂落。
小丫鬟心里头嘀咕着幸亏跟的姑娘是个性子再和善不过的,一边不太乐意的去开了门。
结果门外站着的是大丫鬟秋珠。
小丫鬟脸上不乐意的神情一下子就吓得收了回去,有些诚惶诚恐的结结巴巴道:“是,是秋珠姐姐啊,您找姑娘有事?”
秋珠神色紧张,低声道:“姑娘睡了没?”
未等小丫鬟作答,屋子里头方菡娘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秋珠姐姐吗?进来吧,我还没睡。”
秋珠应了声“是”,把小丫鬟支在了门外,屏气凝神的进了屋子。
秋珠早上磕头留下的血痕,因着近来天气太冷,涂上膏药后,又缠了一层纱布保暖,这样看来,倒像是在给谁戴孝一般。
秋珠进了里屋,还没等方菡娘问话,就又给方菡娘扑通一声跪下了。
方菡娘见秋珠这阵仗,也被吓了一跳,连忙道:“秋珠姐姐有事说话就行,不要再磕了。”
秋珠抬起头,两行泪从眼眶里流下,她忍着心里头万分臊意,愧然道:“姑娘……奴婢实在不想这般行事,然而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只得在姑娘面前豁出去这张脸面……”
方菡娘从床上起来,上前两步把秋珠扶起来,她诚恳的看向秋珠:“秋珠姐姐这是哪里的话。从我一进平国公府,就是秋珠姐姐尽心尽力的在照顾我,即便有时候我胡闹,秋珠姐姐也从来不曾因着那些事责备于我,一直守口如瓶的为我保守秘密,我心里头再是感激不过了。秋珠姐姐有事尽管说,但凡我能帮上忙的,定然不会推辞。”
方菡娘这一番恳切的话语,让秋珠让秋珠更是泪如雨下。
她向来知道她跟的这个表姑娘是极好的心肠……
秋珠抹了把泪,也不敢再跪,只垂了头,臊着一张脸,对方菡娘道:“姑娘,奴婢之前同你说过的百灵一家子的事……怕是今天就得麻烦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