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
平国公老夫人的身子晃了晃,脸色一下子就有些灰败了。
方菡娘忙牢牢的扶住平国公老夫人。
纵然心境镇定如方菡娘,都忍不住有些悚然。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用到冲喜这种法子?
药石无医。
阮楚白的病,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安二夫人已经病急乱投医到了要人冲喜的境地上?
一时间,打从安二夫人说出“冲喜”这二字来,屋子里头就有些诡异的寂静,只听得到安二夫人绝望的恳求:“娘,你就答应吧……白儿,白儿他是你的亲孙子啊!你不能这么厚此薄彼啊!”
这话说的就有些诛心了,竟是在怨平国公老夫人心里头只有外孙没有亲孙了。
平国公老夫人本来就受了打击,再一听安二夫人这诛心的话,差点没撑过去。
“二弟妹!慎言!”平国公大喝道。
安二夫人虽然不怕平国公老夫人,但平日里她却是有些犯怵平国公这个大伯哥的。
但眼下,安二夫人似是已经失去了理智,她诡异的尖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比哭的还难听:“大哥,你是不是早就盼着白儿死了?!那样我们老爷就绝了后,就少了一房跟你分家产!”
平国公脸色更是难看。
然而他的修养,让他不能拉下脸来跟一个快要精神失常的女人争辩,尤其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弟媳妇。
方菡娘心下暗叹,看来阮楚白这次病重的消息,竟是真的了……不然安二夫人怎么会这般失心疯的模样?
纵然方菡娘同阮楚白交情不深,但此时此刻,方菡娘仍然觉得心里难受得紧。
安二夫人怼完了平国公以后,见平国公老夫人依旧是青着脸,紧紧的抿着唇,脸上的皱纹都在微微颤抖着。安二夫人有些癫狂的急促笑了一声:“娘,你还在犹豫什么?!您亲孙子的命您都不稀罕了吗?!……冲喜,她们都说冲喜管事的啊!”
平国公老夫人闭上眼。
淮水伯夫人忍不住了,黑着脸大声道:“小姑,你别求了!即便老夫人开口应了,我们淮水伯府也不会应的!”
安二夫人猛地回头,阴戾的盯着淮水伯夫人,眼神里的狠绝让淮水伯夫人心头都颤了颤。
安二夫人跪在地上,扭着身子看淮水伯夫人,阴阳怪气道:“不答应?你们凭什么不答应?你们不是一门心思想要把安如意嫁进平国公府吗?!眼下我成全你们啊!”
“这……”淮水伯夫人脸上有些难看,她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夫君,也就是安二夫人的嫡亲兄长淮水伯。
淮水伯乍然听闻自己的亲外甥不大好了,心情也是有些沉重,但再怎么沉重,他也不可能为着这个快死的亲外甥,搭进去自己的亲女儿。
淮水伯喊道:“月儿,不要这般任性!”
安二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那有些癫狂的眼神凉飕飕的落到淮水伯身上,锐而有些嘶哑的声音像哭又像笑,难听至极:“大哥!你是白儿的亲舅舅!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一直觉得平国公府哪怕有我,联姻关系也不太牢固,一直想把女儿送进来吗?!那我给你们这个机会啊!白儿也是平国公府的嫡孙啊!他又聪慧又孝顺,你为什么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淮水伯一时间也没了话,当着平国公府人的面被点破了心思又很是有些窘迫:“这……”
淮水伯夫人却是忍不住了,急急道:“小姑,意儿是伯府嫡女,怎么也不能当冲喜新娘啊!”
冲喜冲喜,万一冲成了寡妇呢?!
岂不是让安如意一生守寡?!
寡妇哪里能给家族带来一丝利益!
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
安二夫人定定的看着哥哥嫂嫂,那两个平时一直讨好她,说着甜言蜜语的所谓娘家人,突地冷笑:“你们,你们不就是看我白儿身体孱弱,怕他一个不好,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吗!……告诉你们,我白儿会长命百岁的!”
她像是在诅咒着什么,狠狠的,又满是绝望的,凄厉道:“我白儿会长命百岁的!一定会!”
外头急急来了个丫鬟报信:“二夫人,二老爷让您快回去……五少爷,五少爷他……”
安二夫人犹如被人打了一击重棍,她一下呆滞在原地。
平国公老夫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脸色憋得通红。
方菡娘肝胆俱裂,忙喊了绿莺去找大夫。
平国公也顾不得侄子的恶讯,着急不已的把平国公老夫人抱去了屋子里。
安二夫人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什么都顾不得了,闷头就往院子外跑。
平国公府一片慌乱。
在这个档口,也就没人在意淮水伯府那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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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水伯夫人悄悄的拧了一把淮水伯,低声狠狠道:“你说什么也不能应了你妹妹那冲喜的事!不然我们女儿一辈子就完了!”
淮水伯忙不迭点头,这是自然。
安如意眼神却有些乱转,细细看来,又有些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