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因为葛三宝说父亲身体不好,而是在电话中,她清晰到听到了父亲的咳嗽声,还有敲打烟袋锅的撞击声。
医院能抽烟吗?
不能!
那铿锵有力的咳嗽声,是个刚刚做了手术的人,可以发出来的吗?
事实证明,这一点也不可能。
葛三宝说自己在撒尿,可周围的声音,传来的确是有人在吆喝打牌的声音,什么时候医院里都有人三五成群的蹲在一起打牌了?
零零总总的这些加在一起,证明了葛三宝的话,就没有一句是真话。
“姐,你在想想办法,医生说了,咱爹是肠癌,要切掉一段肠子。”葛三宝卖力的表演着,甚至明知道自己哭不出来,还在地上抓了一点土揉进眼睛里,硬生生挤出几滴可怜的眼泪,酝酿着哭腔,对着电话哭诉着:“医生说了,咱爹得吃点好的,不然这个肠癌还有可能要复发,这钱还差的很远那,俺也想过了,过段时间,俺也出去打工……”
正在卖力演出的葛三宝,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备注名称为‘摇钱树’的女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了他的电话。
看着最近刚买到手的,新款苹果手机,葛三宝嘟嘟囔囔的将手机擦了又擦,随后塞进了口袋里,吹着口哨走出了家门。
可他不会知道,在电话那头,安妮正悲痛欲绝的哭着,泪水好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掷地有声的击打着地面。
刚刚洗漱完的宋只只,听到了哭声,连忙跑进来,看到跪在地上不断抽泣的安妮,顿时眼红了,好像哭泣会传染一般,也跟着哭了起来:“宝贝,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唬我,你说话呀!”
“我希望自己是个傻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听不出来。”
“为什么,我要打这个电话给他?”
“我真的不想听到那些!”
“我不想知道的……”
“他为什么不能骗我,编造一个谎话,怎么就这么难……”
看到宋只只,安妮在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心中的委屈,哭声更大了。
她大声的将自己心中所有的不干和委屈,用咆哮的方式宣泄出来。
“我知道,宝贝心中的苦,我都知道……”宋只只紧紧抱着安妮,想要安慰她,可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管怎么努力,这安慰的话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或许这会儿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安妮,给她一个支撑,陪着她一起哭……
“我真的希望,他们能一直骗我,就这样骗下去!”安妮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聪明,甚至上学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脑子并不聪明,反倒是有些笨,要不是刻苦勤奋,她连正常的课业都没有办法完成。
打电话给葛三宝,无非就是想要知道父亲病情如何,哪怕是之前沈浪和沈远的话,已经让她明白,自己已经被骗了,可她依旧不在意,宁愿做一个傻子,相信家里真的是需要这笔钱。
可葛三宝太不争气了,之前还说是肝癌,今天又变成了肠癌,他连器官都对不上号,这样的谎话,就算是安妮不想揭穿,都找不到一个替家人开脱的理由。
就连宋只只听了安妮的讲述之后,都找不到一个蒙混过关的说辞。
这让她不由的想起之前,沈浪提沈远开脱的理由。
人家多少还算是有话可说,这葛三宝编造出来的谎言,简直叫人想帮他圆谎都做不到。
“或许……你父亲真的……你也知道三宝本来就迷迷糊糊的!”宋只只为了圆这个谎,也是绞尽脑汁,用尽了自己的部的脑细胞:“要钱的话,我手上还有一些,钱没了可以再赚,最重要的还是人没事。”
跟沈浪在一起时间长了,宋只只习惯了那句名言:钱能解决的困难,永远都不配被称之为困难。
至少,眼下安妮的困难,根本不是钱可以解决的。
伤透的心,多少钱都没有办法弥补。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葛三宝一家就是在绞尽脑汁,从安妮手上捞钱,甚至根本不管女儿的死活。
可安妮盼望依旧的亲情,也只能在他们的身上才能得到,偏偏一次次的欺骗和冷漠,已经将安妮那颗心砸的支离破碎。
“难为你了只只,还要帮他圆谎,只是这个谎言,根本……”哭到抽泣的安妮,终于冷静了下来,眼神中戴着几分伤感,更多的确实坚定,没有在要宋只只的帮助。
自己这个闺蜜,或许是上天给她最大的温暖了,自己深陷泥潭,难道还要在拉上一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