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期间,望尊明显能够感觉到天地之间出现的种种异象,无一不是噩耗。东南一隅的那处桃林,因此受到的影响最大,此时已然是桃夭凋零,桃枝枯萎的一番景象。
望尊忍无可忍,终于开口道“够了吧?!”
躺在古树之下的张欣楠并未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要打也打了,要罚也罚了,你究竟要做什么?!难不成就因为那小子是你的徒弟,你今日便要斩落一座天地?那先前的两剑又是何故,惺惺作态吗?你张欣楠何时变得如此虚伪,老夫还真想听听其中缘由。”望尊此时此刻已经极为愤怒,但看得出来,他仍是在极力压制。
张欣楠坐起身,抬头看向老者,淡淡道“继续。”
“老夫身为远古之神,虽说如今神灵之金身已然腐朽大半,但我劝你不要忘记,此地并非人间,若你接下来仍然一意孤行,迟迟不肯收手的话,老夫哪怕一死,也要将你留在此地。届时你受困于此,必然会被某些游离再人间之外的远古神灵发现,到时就算是你剑道通天,可惜终究不完整,面对诸多神灵的联手镇压,必定难逃一死。你我之间,无非就是有人先走一步而已。”望尊神色坚决,不似作假,看样子是真的存了鱼死网破的心思。
张欣楠依旧不为所动,轻声道“你大可以一试。看看在我斩落你之后,能否安然离开此地。”
望尊咬牙道“你别欺人太甚!”
“当时不由分说,想要置我徒弟于死地,那个时候你可曾想过欺人太甚四字?此地虽然不算人间,但终究与人间相连。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所作所为已然违背了当初诸神与地界生灵之间的约定。按照规矩,对于违反约定的神灵,十方阁可以随之处置,如今你在我耳边鼓噪,又是何意?若是看不惯我的做法,动手便是。道理很简单,自然是谁赢了听谁的。若是再不服气,打死就是。”
张欣楠缓缓起身,以他为中心,磅礴的剑气不断向四周倾泻。原本环游天地的佩剑也在此刻归来,被一袭白衣的剑客握在手中,只听他淡淡地说道“先前两剑,是规矩之内的小惩大诫。如今便只是与神灵问剑,生死不论,尔可敢接下?”
望尊此刻也不再压制一身气机,任其肆意倾泻,随手唤来一柄长枪,乃是当年镇守月宫之神器,亦是与月神同宗同源的共生之物。
望尊率先出手,提枪而刺,一股磅礴月之精气,随之如同浪潮般涌向张欣楠,试图将其一举吞噬。
张欣楠轻描淡写地挥出一剑,一剑斥退滔天浪潮。
“你的枪,好歹磨砺数千年,却比我师弟还不如。”
望尊怒喝一声,再次挥动长枪,竟是直接调动此方天地内的明月本源,使之尽数汇聚于长枪之上。磅礴的月之精气化作潮头更高的距离,然后以人随枪舞,浪随人起,三者合而为一,径直冲向那咄咄逼人的白衣剑客。
张欣楠高高举起手中之剑,然后眼角处青光流转,紧着接猛然斩下,分开巨浪的同时,剑气森森的锋刃更是斩在了枪身之上,然后随着一声无比清脆的响动,一尊远古神灵的本源之物就这般破碎。
望尊及时松开握枪之手,以免被那磅礴剑气波及,向后退去,待他稳住身形,仍是不可避免地自口中喷出一股金色鲜血。那柄长枪与望尊乃是同宗同源之物,二者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前者的碎裂,自然也会对他的神灵本源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势。
张欣楠站在原地,神色冷漠地看着他,轻声道“若在再打下去,你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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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鹿衍单独留下了张麟轩与求凰,与二人讯问昨夜那个问题的答案。虽然师兄对此已经给过解释,但那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张麟轩回答道“所谓修行,若只是一味地为了追求长生二字,自然便成了无用之物。所谓修行,应当是一场山水之间的跋涉。当于苦难之中磨砺,当于山水之间释然,最终所求所得,不在境界修为,而在心中。”
张麟轩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接着道“让自己的内心真正明白何为本我。”
鹿衍笑容欣慰道“何为我?”
张麟轩神色坚定地说道“不问来路,不问归期,当下之当下,我便是我。过去或是未来之我,皆不是我,唯有此时此刻之张麟轩,方是真正自我。”
鹿衍点了点头,不作评判。相较于他心中所期待的那个答案,少年之语依旧相差许多,但已是难能可贵。相信在未来的某天,等真正需要他做出抉择时,想来不会困难。
鹿衍转头看向求凰,笑问道“你的答案呢?”
求凰轻声道“修道长生皆无用,到头来,不如草屋三间,耕牛一头。梦境也好,现实也罢,忙忙碌碌,唯愿偷得半日浮闲。”
鹿衍神色一怔,然后有些难以置信,于是问道“看样子,似乎是放下了?”
“所谓自由,并非是随心所欲,而是自我主宰,但愿这一生能够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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