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不由得微微皱眉,眼神有些失望道“小小年纪便如此惜命,日后又何以堪当大任?”
言下之意,便是少年何故如此怕死?三言两语,随口打趣而已,又不会真的对你做什么,何故心思内敛,突然戒备起来。
张麟轩微微一笑,反驳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但也没说夺其性命啊,所以您老这话是不是有点难为人了。再者说,小子不是怕死,而是真的不想死。大千世界,如此美好,尚未一览山河之风光,拥娇柔之美人入怀,又怎可轻易离去?”
老人冷哼道“瞧你那点出息。小小年纪,不但不思进取,反而整日想着男女之事,实在是颓废至极,平白浪费大好光阴。你瞧瞧你如今这点修为,不过区区一境,想来自然是没有勤勉修行之故,否则单凭十方阁道法,早可轻而易举地逾越五境,何至于如此缓慢,简直比乌龟爬爬还不如。”
张麟轩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如同私塾里认真读书的稚童一般,眼巴巴地看着先生,期待着下一篇文章。对于眼前老人的身份,张麟轩已然猜出个大概,而且有九成把握就是心中的那个答案。
张麟轩方才耳内的嘈杂之声,乃是由于城内的那声轰鸣所引起,方才临出门被潇然拦住,便已经问过原因,而潇然给出的答案则是剑气滞留不去所致。至于是谁的剑气,不用多说,自然是少年自己的师父。
张欣楠的剑气若是消散,唯有三种情况。一是实力高于剑客本人,便可轻易解决;二是等到一缕剑气的神意彻底消失后,让其自行消散;三则是以另外一种大道为饵,诱骗剑气离开。
对于老人而言,无非一三两种情况,第一种的可能性虽然极小,但若是那位存在的话,此事便即为合理。至于第三种,看似是极为可能,实则却几乎为零,因为能做饵食的大道不过三人,而世间处处皆有这三位的画像,而张麟轩又恰好看过不止一遍,所以依照模样而言,不可能,但也不排除故意颠覆容貌这种可能。不过如今老人家既然自己说出十方阁了,那么便有极大可能是第一种。
其次通过鹿衍此刻的神态以及动作,皆可以印证老人的身份,因为那个家伙并未与张麟轩一同未走出门,而是留在四通馆门内,对着老人的背影,行跪拜大礼,所以老人的身份早已不言而喻。不过本着凡事多思的原则,张麟轩并未急着“认祖归宗”,若是哪里想差了,然后拜错了祖宗,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死?
老人瞪了张麟轩一眼,然后说道“怎么,猜出老夫的身份了?既然如此,还不赶紧行礼,难不成是想和你那师父一样,做个欺师灭祖之人?”
张麟轩赶忙站起身,然后又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徒孙张麟轩,见过师祖。”
老人轻咳几声,然后故作严肃道“算你这个小家伙懂得礼数,起来吧。我观你修行,进展虽然缓慢,但心湖的底子却不错。不过嘛,此番大好景象却并非天生,而是后来者逐步搭建所致,故而与你显得格格不入,所以想要有所进益的话,便要早作取舍。”
“身为十方阁的再传弟子,如今竟然才一境,说出去实在是不免有些丢人。小家伙,你要明白一件事,修道是否勤奋往往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悟性。修行的关键不在于你能学会多少神通,而在于你是否能够对自己的心有所感悟。道从来不在外,天地的道,那是属于天地的,而非是属于你。至于你的道在哪里,要到此处去寻找。”老人抬起右手,伸出一根食指,然后戳了戳少年的心口。
“其次,不要被所谓的境界束缚。若你执着于境界之上的高低,那便落了下成。修道不在渐悟,而在顿悟,往往一朝开悟之后,大道坦途便已然在你脚下,只管迈开步子,不断向前。我当初划分境界,是给脑子不太灵光的小家伙们准备的,如果你自认为天赋还不错,完全可以抛弃那些身外之物。天地已然是座大囚笼,那便不要再让十方阁或是十层楼成为修道之人的小囚笼,若如此反复自困,此生想必都不会走的太远。”
对于老人家的遵遵教诲,张麟轩可谓颇有感触,不过他还是选择容易惹人生气的那种回答,道“师祖,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按部就班地去修行,既然有了第一步,那自然便有第二步,第三步……然而若是想一口吃成个胖子,于我而言似乎不大容易。”
老人面无表情,发出有规律的笑声,合着都他娘的白说。
小家伙,别说师祖不偏心你,偌大的机缘老夫已经给了,要怪也只能怪你接不住。
一和十,差的多吗?不过一笔而已。
你若能开悟,而非突然间打了退堂鼓,老夫落下这一笔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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