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也就是说,无论你鹿衍是在虚空界内与元君为敌,还是在人间大地之上与我为敌,亦或者是在酆都山下与冥君为敌,只要是生死之战,你都有五成把握将对方彻底击杀?”
鹿衍苦笑道“无非是有机会递出那一剑而已,至于最终结果,听天由命。”
“若非自身实力使然,那你便是用了一种类似于佛门宏愿的神通手段。以心中执念铸剑,以大道砥砺剑锋,剑成之后再以恶念打磨剑身,以身躯作为剑鞘,藏而不发,如此温养万年,的确锋利无比。”修神色漠然,缓缓说道。
如此温养一柄长剑,其剑刃自然极为锋利,不过很可惜的是,它自出生起,便是为了斩杀自己,所以任谁也不会感到高兴。
修淡淡一笑,问道“如此费尽心思,难不成是在担心我们三人日后会插手那末世之劫,所以便提前为我们准备了一道杀劫?”
鹿衍沉默了一下,说道“不是担心,而是在为即将发生的事情做准备。既不是未雨绸缪,也不是耸人听闻,只不过是像往常一样,尽力地去解决眼下的问题而已。”
修先是微微一怔,随后摇了摇头,不由失笑道“未曾亲身经历过一切的我们,又何必去劝他人。夸夸其谈,说着自以为对的道理,可于苦难之中的人们而言,那些道理又是何等的讽刺。小十三,那场大劫究竟是什么样子,可否与我说说,最终死在剑下之人,又到底是不是我?”
鹿衍选择了沉默,一言不发。
“生时鲸吞,死时鲸落,既然得之于自然,最终亦将还之于自然,如此方为正道。昔日一味的索取,终究也到了该如数还清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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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伤心处,劳劳送客亭。
朔方城东,一条幽静的巷子便叫作劳亭,在巷子深处有一座旧宅,瓦片红墙,皆已残破,门外门内,一片荒芜。
老宅门外曾有一棵半死不活的桃树,一半曾满是盛放的桃夭,另外一半则是萧瑟的枯枝,尽显落寞之感,但如今这棵桃树却早已消失不见。
听邻里街坊们说,是宅子内独居的老人亲手把它给砍掉了,然后做成了一根样子奇怪的拐杖。每日傍晚,老人便拄着那根拐杖,在巷中踱步而行。每逢走过一个路口,老人便会停下脚步,然后以桃杖敲击青石三下,口中似有言语,但却无人知道他在嘀咕些什么。
今夜子时,老人忽然从梦中惊醒,只见他满头冷汗。待到冷静些许之后,老人便披上一件外衣,穿上鞋子,推开屋门,踉跄着来到了屋外。
站在院子中,老人神色异样地看着南方某处,眼中既有喜悦之情,亦又愤怒之色,似乎对于某人的一些作为,感到十分不满。
就算你言语之间隐藏的再如何的好,可终究还是道破了天机,势必会被天地记恨,所以你当真以为不会因此而改变河水的流向,简直是可笑。当初为何与你分道扬镳,你难道真不明白其中缘由?仅仅是因为一个所谓的理念不同,你我之间,还不至于决裂地如此彻底。你既然想去上游治水,那我便只能为你守着入海口,以防牵一发而动全身,彻底将因果打乱。
明月之下,这个名叫甘霖的老人,负手而立,桃木所制的拐杖半悬于空中,他的眉眼之间,尽是担忧之色。左臂上突然多出的一道剑痕,更是让他忧心忡忡,但迫于无奈,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唯一可以做的便是待在老宅里等死,以及死之前帮人看门。
一条河流,因为两个人之间的一次谈话,悄悄地多出一道细小的分流,极为不易被人察觉。
老人望着自己的左臂,久久无法平静,直觉告诉他,一切的变数皆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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