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伸出手,将两个年轻人扶起,然后轻笑道“初次见面,理该多些敬重。你这少年,按辈分来说,应是我的师侄,怎么还比不得一个外人尊师重道,难不成是要让天下人耻笑我十方阁的家教?”
张麟轩微微皱眉,眼神竟是有些迷茫。对于身前的道人而言,少年非但不曾有任何熟悉之感,反而还有些陌生,仿佛彼此从未见过一样。
无意间听见少年心声的道人,不由得会心一笑,随后解释道“似是而非,如道之玄也。我即是他,亦不是他,真真假假,虚幻之境,故而又何必执着于是否一事?无论是朔方城内的陆宇卿,还是此刻的灰衣道人,总而言之,都是你的师叔,不可不敬。”
张麟轩只好再次作揖见礼,以示心中敬重。
“不情不愿,还不如不做。就算模样再如何真诚,那终究也不过是件无用之举。起来吧,不情愿的小家伙。”道人微笑着说道。
张麟轩扯了扯嘴角,选择了沉默。
道人忽然间既有些无奈,又有些遗憾。一句话师叔都不称呼,那怎么能算是敬重?至于遗憾,便是日后无法占某人的便宜了,多少还是失去了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秦凤仪上前一步,垂首问道“晚辈秦凤仪,见过十方阁楼主。”
道人点点头,轻声道“早在你出生的那一天,我们之间便已经见过面了,故而如今也算半个故人。方才已经行过礼了,接下来就随性一些,不要再去顾及那些所谓的繁杂规矩了。”
“晚辈明白。”
“看你的样子,似乎有话要问?既然如此,那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贫道必定竭尽全力为你解惑。”
秦凤仪坦然问道“并非是什么大事,而是方才听您说十方阁并非所有楼主都能被人称之为先生,这不知又是何缘故?”晚辈只是好奇而已,若是牵扯了什么,还望楼主您见谅,就当晚辈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
道人沉思片刻,轻声笑道“无妨。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不过其中涉及了一些十方阁早年间的古怪规矩,所以不便多说。至于缘由,你大可以这样理解。所谓先生,乃是儒家弟子对于师长的称呼,故而十方阁内能算得上是师长的人,除了师尊之外,便只有四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身兼教化功德者,所以配得上这个称呼。
例如大师兄,当年的他曾深入南荒大山,教化了一众生灵,为其开蒙,传授世间诸多学问。无论是剑禹师兄,还是如今的张欣楠师兄,都担得起这先生二字。至于小十三,常年穿着一袭青衫,看似是个教书先生的打扮,实则真是一位治学之人。一身的儒家学问,亦是得自于一条正经的儒家文脉,半分做不得假,所以先生二字,他也可担得起。剩下的两人,一人姓陈,一人姓李。如果说师尊身具‘传道’之功德,大师兄与小十三是‘授业’之功德,那么此二人便是身具‘解惑’之功德,所以称呼一声先生,并不过分。除此四人之外,包括我在内,都没资格被人称作先生。所以方才的十先生一称,万万不敢接受,心中唯有惶恐。”
秦凤仪恍然,作揖致谢。
道人扭头看向张麟轩,笑容有些玩味地问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比如说,你方才为何无缘无故地口吐鲜血,而你的好兄弟秦凤仪又为何头疼欲裂,只得以安神咒巩固灵台,以防心魔入住。如此种种,你当真不想知道那个所谓的真相?”
张麟轩深呼一口气,然后直接一屁股坐在道人身边,毫不见外地笑道“师叔您若是愿意讲,那么做晚辈的自然洗耳恭听。不过您若是嫌麻烦,晚辈也不强求。”
话虽如此,可眼神以及动作哪有半点不强求的意思。
道人扯了扯嘴角,神色有些无奈道“某些人自以为摆脱了光阴,实则却一直为其所累,不得真正的自由。贫道乘虚舟而来,为的就是帮他寻个解脱。”
“那与我们方才身上的异样有何关系?”
道人微微一笑,喃喃道“麒麟镇邪祟,凤凰度亡魂。一切所求,无非是‘心安理得’四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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