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想明白其中关键,那么有些事就不难做出选择。对于已知的某个结局,反过来改变过程中事情的发生顺序,那么之后的一切便都会做出改变。如此一来,那么已知的那个结局还会是真正的结局吗,你所要改变的东西,当真又能有所改变?一切的已知似乎都成了未知,犹如一座深渊,让人不敢凝视。
老王爷又接着笑道“既然猜到了是自家人,那便就此行个方便,不要再与他添麻烦了。河流改道已殊为不易,又何谈‘逆转’二字。东奔西走,甚是辛劳,若是有时间,记得停下来休息一会。自己不知道心疼,别人也会心疼的,比如父母。哪怕某天不在了,这份牵挂依旧不会少,所求所愿并不多,莫忘天冷加衣、三餐按时、尽量少些辛苦。”
一番言语,并非是说与韩先生听,而是说与某个躲在暗处,始终不愿相见的“老人”。
某些东西的抹去并不彻底,所以两位长辈依旧能寻到些蛛丝马迹,用心做些思量,依着当下的局面,以及日后有可能会发生的事,不难猜出结局。
正因如此,韩先生才会“好言相劝”,试图改变老王爷的心意,让他卸下肩头重担,从而举家迁往中州,以此避免某人日后的心有不甘,为世间彻底地抹去那个“圆圈”出现的可能性。
至于老王爷的做法,无非是“固执己见”,选择假装不知,从而不做改变,以免与人添乱。
老王爷看着面前散落棋子,笑容欣慰道“既然孩子大了,那么一切就都随他吧。你我这些做长辈的,帮着锤炼心性,教其明理即可,无需替他做出选择。或许有朝一日,他会自己选择站在城头之上,腰间悬刀,手中持剑,然后去讲一讲自己的心中道理。”
既然万里河山在后,少年又焉能退却一步。
这句话,暂时就不说与你听了。
韩先生依旧有所犹豫,但最终似乎还是放下了,低声呢喃道“也罢,你既然愿意,那就放手去做吧。”
桃夭之下,青衫与墨袍并肩而立,前者眼眶湿润,后者面无表情。
那一袭墨袍言辞冷漠地说道“若是王爷与先生做出了改变,日后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而这一切都源自于你的任性妄为。人不该为了没有发生的事去弥补,所以我希望接下来你能记住我说的话,绝对不要去试图改变原有的轨迹,否则一切都将会被虚无所吞噬。”
鹿衍不服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回来作甚!”
林玄置若罔闻,继续说道“有些人或事终究会因为一些原因而被光阴抹去,尽可能地去试着救下他们,说不定日后某天还能寻到些许安身之地。竭尽所能去弥补遗憾,而非固执地去改变故事的结局。天地赠与的一身修为,不是让你拿来解决私事的。相较于个人得失,人间的存亡延续才至关重要。”
鹿衍讥笑道“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林玄眉眼微动,不禁抬头望去,喃喃自语道“一介檐下之臣,当真能胜您半子?”
心湖忽然荡起一阵涟漪,一道温醇随之响起,“莫要太过悲观,尽力而为,未必不能得偿所愿。若是不信,不妨与我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世事如何,由人不由天。不过有个前提,那就是你接着回去看门,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再出来,更不要去干扰臭小子或是其他人的选择。一个人向前看得太远,或是向后看得太远,都不是什么好事。立足于当下,才是胜算所在。”
“好,我可以答应你。至于输赢,该当如何?”
“就此散去,复归于本我。”
林玄有所犹豫,“若是你输了呢?”
剑客伸了个懒腰,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我相信那个臭小子,所以我不可能输!”
林玄沉声道“凡事总有万一。”
剑客微微一笑,并未急着作答,而是望向南方某处,瞧着那个始终未曾真正睡去的少年,神色欣慰道“不相信别人也就罢了,怎么连自己都不相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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