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爷一步跨出,脚踩满城剑气,如拾级而上,至于云霄高处,抬手一挥,聚两侧为剑,倒持剑锋,面朝极北之地,朗声道“诸位,可敢来此一战。”
天地间,威严之声回荡,久久不息。
荒原王帐内,闭目沉思的武三思身形骤然消散,长掠而至云海间,引其中所含雷霆之力化作一杆长枪,朝着南方一震,万里惊雷骤起。
“汝子既已出局,此刻自当一战。”
极北荒原,万里冰川骤然崩坏,无数身形庞大的妖兽此刻逐一重现于天地之间,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宛若大潮一般向前推进,直逼镇北城。
这一日,妖族南下,乱世已至。
城头上,本是天界至尊的女子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与当年俯瞰下界蝼蚁一般无二。若非她当年动情,喜欢上了一个混蛋,由此失了神族纯粹之心,导致一身修为骤降,为天界诸神所抛弃,如今又岂会沦为这般境地。纵身一跃,魂飞魄散,万载光阴,方才拼凑一二,心中自有满腔恨意。人间毁灭与否,她并不在意,之所以来到此处,与这位人间藩王能有如此多的言语,乃是为了寻得一份自由,脱离竹楼禁制,于天地间去寻他,不为恩仇,只求一个解释。不过一个人间王,能有多少实力,所以她起初并没有当真,直到某一日她彻底感觉到了那人的气息,只可惜仅是一瞬,此后便再无踪迹。因此她便答应了这笔买卖,许北境危难之际出手一次,然后便可两清。
眼前这一幕,在她看来,并非壮举,而是求死之道。一身磅礴修为,人间何处去不得,偏要为了蝼蚁们的几寸河山拼命,简直与当年那群人一样的愚不可及。若非老王爷目前尚有余力镇压于她,她又岂会在此浪费光阴。
女子冷笑一声,道“张允执,待你油尽灯枯之日,便是本殿离开北境之时,届时看你如何阻拦。”
城头之上,有客忽至,书生打扮,站在女子身侧,温言笑道“清殿下,好久不见。”
被人直呼真名的女子猛然转过头来,此人样貌虽然瞧着陌生,但那一身气机却无比熟悉。她不由得勃然大怒,厉声道“十方阁的狗,何时也敢出现在本殿面前了?!”
来者作揖见礼,轻声道“晚辈张麟诚,见过天界玄女殿下。”
十方阁。
藏书楼忽然燃起大火,烧毁了楼中万卷藏书,却留下了每一个文字的真意,聚之化作一袭白衣,为书生所着。陈尧一步跨出楼门,双眸显露重瞳之姿,一身大道气息瞬间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中州境内,万千生灵此刻皆闻书生的一言,“凡妖族中欲私自北上者,皆杀!”
晋国皇城之内,一位年轻人率先起身,与面前的一国之师作揖道“先生所求之局,此刻已然到来。”
名为陈皓的读书人面无表情道“不过是继苏先生,齐岳泽,韩黎三人之后,换我与那人联手布局罢了。天界神族死灰复燃,地界两族战乱不休,此一遭,止戈平乱,一国法即天下法,还此间一个太平世道。”
陈皓捻起一颗黑子,重重砸在棋盘之上,除此之外,其余棋子当即碎裂。
贵为当朝太子的年轻人沉默片刻,问道“晋国各州道内的妖族该如何处置?”
陈皓神色平淡地说道“逾五境者,杀无赦。”
太子李毅面露惊骇,不由得颤声道“如此一来,岂不是要血流成河?再者,陈楼主所言乃是北上者杀,若有妖族安分守己,难不成也要杀?先生此言,还望三思。”
陈皓眼神疑惑,问道“你心中忧惧,这是何故?”
“若求世道安稳太平,不该如此杀戮才是,学生私以为使无辜之人能在乱局中独善其身,方是落子之妙手。若先生当真如此行事,必遭后世口诛笔伐,尤其是那横渠书院的君子徐念南陈,他已为妖族写史,将来必有先生一笔。”
“身后之名于我而言,又有何益。”陈皓耐心道,“今日之杀伐,乃是为了断去后世之祸根,棋局碎,一子活,这不正是先生教你的棋道吗。患得患失,非君王之道。你若想活成个圣人模样,便该去文庙塑泥胚,而不是在此来做我的学生。有些事你理解与否,其实不重要,局势所致,你只得如此行事。”
陈皓望了一眼窗外,轻声道“时辰到了,先生要招待一位故人,你且先下去吧。”
李毅欲言又止,只得起身离去。
“何苦将事情做绝?那孩子怜悯妖族,除了身负半数妖族血脉外,亦是怀了一颗仁心,你这做先生的就不能善待几分?”
来者一袭黄衫,随明月而至,手持狼毫金册,似笑非笑地瞧着陈皓。
“作为朋友,我劝你一句,生前徒增杀业,死后去往酆都,再入轮回的机会可谓是微乎其微,其中最好的一种结果那就是被冥君吞噬,一了百了,再无来生。”
陈皓轻笑道“一世之事一世了结,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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