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老王爷在乐毅等人的陪同下,乘坐马车去往京都城。老人并未选择由经南山城出北境,而是特地绕远路走了一趟海晏城,之后再经白马关出北境,一路南下去往京都。
老王爷离开王府不久,韩先生便以修士之法寻到了在朔方城内四处奔走的五公子张麟默,按照老王爷临走之前的吩咐,由他代为掌管北境事务。张麟默在接到韩先生的心声言语之后,便立刻动身赶回王府,去往竹楼取走了那块能代表镇北王身份的令牌。
在见到张麟默之后,韩先生在将令牌交给他之前,先是笑着问了他一个问题,“公子可知王爷此番去往京都,目的为何?”
张麟默言语平静地回答道“京都朝堂此番叫两大藩王同时进京,为的就是商议世袭罔替之事,而镇北王世子这个称呼,萧家早在三年之前便已经应允了北境,所以父王此去的目的并不难猜。”
韩先生接着笑问道“公子可曾猜到世子人选?”
张麟默回答道“不出意外,应该是老七。”
韩先生依旧面带微笑的问道“为何?”
张麟默给出了一个很简单的答案,“因为老七适合当这个世子。”
韩先生反问道“其他公子怎就不合适?例如三公子,或是四公子?”
张麟默摇摇头,淡淡道“两位兄长都不合适,并没有为什么,合适便是合适,不合适便是不合适。”
“未必所有人都会跟公子你一个想法。”
“若北境之内,有那三心二意之人,巡守司自会处理,先生不必忧心。”
“但愿你们张家不会发生那手足相残之事。”
“不是但愿,而是一定。”
韩先生不再言语,将令牌交于张麟默之后,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去了。
张麟默接过令牌,作揖告辞。
竹楼之内,空余韩先生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桌案前,神色忽然间显得有些憔悴,目光有些呆滞,一只手颤颤巍巍地端起茶杯,一不小心,茶杯便摔在地上,被摔得粉碎。韩先生长舒一口气,然后不禁抬手捂嘴,轻咳了几声,摊开掌心之后,竟是多了一片血迹。
韩先生的背后站着一个白衣白发之人,见状不由得有些心疼。
韩先生依旧笑道“看来日子过得不错,都有时间回来看我了。”
白衣白发之人有些诧异,不禁问道“先生能见我,能闻我言?”
韩先生并未转身,坐在原地摇摇头,“见不到,但一些无关痛痒的言语听得见。”
那人关切地问道“先生的病,都是因为这座楼缘故吧?”
这句话,韩先生并未听见,但韩先生似乎猜到了身后之人会问些什么,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道“你身在河水下游富庶之地,却要问上游,一个身处贫瘠之地的人一个问题,要么是你的嗓音够大,亦或者是听者的耳力够好,否则都会是哑巴说话给聋子听。我大致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答案并不在这里,你还是到别处去寻吧。”
韩先生身后的白衣白发之人,不再说话,作揖而拜,一揖到底,久久不愿起身。
韩先生轻轻合上双眼,休息片刻之后,便又开始翻阅各种书籍。有些答案,先生寄希望于能在书中找到,可是圣贤之书,却并未给他答案。
数个时辰之后,韩先生总算停止翻书,静静地靠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若是以结果来看,当下所做,似乎很正确,但就是不知道过程究竟如何。韩黎啊,韩黎,你这个做先生的,怎么能如此狠心呢。”
-----------------------
近日以来,朔方城内的一处布庄,生意火爆。每日自清晨鸡鸣时起,再到那黄昏日落之时,布庄上下,皆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来客既有富贵人家,也有平寒子弟,布庄老板皆是笑脸迎客,从不厚此薄彼,再加上布庄所买衣料当真不错,甚至有些媲美云州织锦的味道,所以一天之内,从未断过客人,往往都是上一位客人前脚刚走,下一位客人后脚便来。
布庄的主人,萧勖萧老板此刻正靠在柜台边上,一边喝着热茶,一边斜眼看着布庄门口那边的进进出出。布庄内有大小总计九名伙计,接客迎人,为客人推荐合适的衣料,虽然有些繁忙,但好在还能勉强应付的过来,自己这位做老板的待在一边,等着收银子就是。
就在萧勖喝茶之际,忽然有位中年男人走进门内,直奔柜台这边而来,身后还跟着两名仆人。两名仆人的手上各自捧着一只紫檀木盒,低头跟在男人身后。
萧勖急忙放下茶杯,走上前去,赔笑道“敢问阁下可是长陵君?”
中年男人瞥一眼这个布庄老板,随即便收回视线,一脸不屑道“今日拍卖?”